东西流水,终难相逢,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不幸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逢。细想向来,情到深处,多是断肠。
流霜有些愣然,他从未曾深夜驾临她的小院,偏彻夜百里冰在这里,他便也来了,她的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差。此次不知又要生出如何的曲解,由他去好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归正她在他眼里,本就是一个勾引他皇弟的荡妇。
“是你啊,谁让你偷偷摸摸爬到树上呢,我还觉得你是小贼呢。”红藕上前将百里冰搀扶了起来。
“你们倒是好兴趣啊!”院门口忽响起一声清冷冷的声音。
“红藕,送客!”半天不言语的流霜忽冷声下了这道号令。
红藕从未听过自家蜜斯弹过如此悲惨之音,怔在那边,不知如何是好。
原觉得,那日在宫里强吻了她,她见了他,如何着,也得有一丝难堪之意。但是,现在这状况,显见的她底子没把他的吻当作一回事,还真把他当小孩了。想想方才她的琴声,是那般幽咽多情,但是,却不是为了他。心中虽极是憋屈,面上却仍然一副欠补缀的模样,“小霜霜,你如何弹那么悲惨的曲子了,是不是我三皇兄欺负你了。”
他,仿佛是错怪她了啊!他犹记得,当时,她是如何喂她药的,那种冰冰冷凉柔如羽毛的触感,一向记在他的内心。他不由将手指抚在唇上,平生第一次,他的脸上透暴露了丰富的神采,难以置信、惊奇、乃至另有点莫名的欢乐。
百里冰闻言,立即双眸盈泪,恰好那泪也不落下来,在清逸的月色下,双眸波光潋滟,看的人愈发抓狂。
百里寒却没有料想那样发怒,手中把玩着一把玉骨扇,唇角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那样讳莫如深的神采,令人更加难测。
一曲弹毕,流霜以手扣弦,琴音戛但是止。
为何?仿佛直到现在,百里寒才认识到,这个女子实在真的在不求回报的救人。
“你是猫啊,没事总爬树!不对,你应当是猴子!”红藕想起来他在流霜画的那株寒梅上,添的那只惟妙惟肖的猴子,忍不住调侃道。
红藕毕竟是练过武的,耳力比流霜要好,早已辨出那声音是重新顶上的桂花树收回来的。娇喝一声:“何方小贼?下来!”手中一枚暗器早已脱手,向树上黑影掷去。
院内忽响起悠长的感喟声,多少无法和悲惨,流霜一呆,肯定那感喟毫不是本身收回来的。
红藕那边早心软了,拍着他的肩道:“蜜斯,静王好不轻易来一趟,就让他呆一会吧。”
只听得“哎呀”一声惊叫,一个黑影“噗通”落到了面前的空位上。
百里冰倒是不再看她,低头清算着本身的衣袖,不时谨慎翼翼偷望流霜一眼,却见她无动于衷地坐在那边,青丝缕缕在夜风中飞扬,面色如水般安好淡定,清澈的眸中安静得不见一丝波纹。
夜凉如水,明月挂在树梢,清光流泻,将青灰色的小院映得一片洁白。西墙边的翠竹在风里悄悄摇摆,收回清脆动听的声音,怪不得其间称作听风苑,却本来是由此而来。
一时候,满院皆是清澈琴音,如雨打芭蕉,如流水脉脉,说不出的动听委宛。琴声初时彭湃激越,似有风雨之声,但垂垂的,却趋于无语凝噎,凄楚中透出一点恍忽,如春水缓流,夜莺悲鸣。
流霜恍若未闻,只当他不存在。内心实在是有些气恼的,若不是那日他强吻了她,让百里寒瞧见了,此时,她怕是不会呆在这里的。他胡作非为惯了,却无端扳连了她的申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