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失传了么?”马典史是难荫出身,琴棋书画上一窍不通。
“周臬台夙来神出鬼没,谁晓得现在在那里公干,”魏知县笑道:“讹传驾临本县,也是很普通的。”
“没题目!”司马求替魏知县承诺下来。
“决计行动之前,我曾跟府尊大人汇报过。”魏知县回想道:“听完他只说了句,‘此美政也,其如豪右何?’当时我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想来,真是老州县的金玉之言。”顿一下道:“不过从府尊的态度看,只要不把他牵涉出去,他应当还是乐见其成的。”
“对,你说如果这时候,富阳县爆出官绅勾搭、并吞国税的丑闻来!”王贤沉声道:“永乐天子会如何?”
两人点点头,便与蒋县丞来到后衙。因为魏知县没有带家眷上任,也没有纳小妾,故而三人没有通报,直入上房。却见号称‘抱恙’的魏知县,一袭白衣,披垂长发,坐在满池残荷边,不堪悲忿的弹奏一具古琴!
三人在玉轮门站住脚,蒋县丞变色低呼道:“广陵散?!”
“论琴艺,当然是琴操女人。但她弱质纤纤,弹不出‘聂政刺韩王’的慷慨激昂。”读书人的骚情一发,拉都拉不住,刁主簿也忍不住批评道:“魏大人固然琴艺不算高超,但胜在气势上。能弹出聂政那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恐惧气势,也足以让人击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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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实际罢了,要想实际可行,还得从长计议。”王贤微微点头道:“并且地主老财最是固执,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想让他们真惊骇,空口白牙是没用的。”
“王贤……”魏知县公然对不大上号,“你是说户房的阿谁小典吏?”
“这算瞎弹,大明朝八成的琴师都该跳河了。”刁主簿皮笑肉不笑道:“不过大人身材不好,还当以疗养为主,莫要过分劳累。”
“他这么短长?”魏知县先是一惊,旋即又吃不准道:“这体例可行么?”
“不过‘赋税’二字。”司马求想一下道。
“三个前提,你要让对方晓得,你能且有决计杀死他!”王贤解释道:“如果你没有杀死他的才气,就是虚张阵容。如果没有杀死他的决计,才气便形同虚设。而如果对方不知情,你才气再大、决计再强,他也感受不到威慑。”顿一下道:“三者兼具,则不战而屈人之兵!”
“要击败一小我,不必然非得毁灭他,还可让他因惊骇而让步。人感受最惊骇的时候,并非斧刃加身、身首异处之时,而是当你拉满弓箭,对准他的时候!”王贤沉声道:“这就叫威慑力!”
“嗯。”刁主簿也点点头。
“先生消消火,”王贤给他再斟一杯茶道:“《孙子兵法》上说,‘凡用兵之法,天下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先生是菩萨转世么?”王贤点头叹道:“死多少人也轮不着你,你担甚么心?”
“哈哈哈。”司马求的表情却放松下来,心说明天真是长见地了,这‘威慑’真是个好东西,只要不真用出来,便能够耐久有效。将来只要能让魏知县任期内,保持住对乡绅巨室的威慑,统统题目便迎刃而解。
“……”三人本觉得他说疯话,却见魏知县一脸的深沉。且以魏知县现在的处境,更不成能是在开打趣。他到底要干甚么?三位大人面面相觑。
不消看他的行动神情,只要听那气愤躁急、如雷霆风雨、戈矛纵横的琴声,便能体味到他的悲忿慷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