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陵游移了一下,问道:“公辅,那杀李玮的事……”
“爱卿起来吧,你去奉告那些大臣们,不要再跪在内里了,都回家去吧。”天子站起来,喟然长叹道,“先生是朕的教员,不到迫不得已,朕怎会做此逆天之事。”
“大将军,你快到北军大营去。”何颙催促道。
卢植已经跪了一个多时候了,任他如何要求,天子都无动于衷。卢植当然不敢说蹇硕已经奉告他蔡邕在奏章上写了甚么,那无疑是火上浇油,逼着天子去杀更多的人,但现在天子受中官构惑,决意要杀蔡邕,杀何进,废嫡立庶,他如何能目睹国度大乱而不顾呢?
谢明口若悬河,滚滚不断地说了在并州开设书院,招收汉胡后辈同堂受教的构思。李弘拍案叫绝,但随即就感慨地说道:“敛之,你这主张是好,但北疆这类萧瑟之地,谁情愿当这授教的博士?你们固然个个才调出众,但都身负重担,底子得空兼顾。难啦。”
谢明大喜,俯身拜谢道:“谢大人……”
谢明长叹一声,说道:“完了。洛阳这一乱,不知何时才气安宁下来。屯田的事要迟误了,北上平叛就更不要提了。”
蔡邕被关进了北寺狱。
“箭已上弦,不得不发,已经迟了。”卢植摇手道,“大将军何进今天下午已经出城到北军大营了,而卫尉刘博已经督令南军加强了皇宫的戍守,光禄勋刘廷也已经奉旨进宫陪侍天子摆布。”
“他竟敢威胁我。”李弘狠狠地把竹简砸到地上,气愤地说道,“他竟然拿百万流民来威胁我,这就是天下名流吗?”
何颙一听,大吃一惊,说话都结巴了,“大将军,陛……陛……陛下要杀你了,快出城,出城。”
就在蔡邕被押往北寺狱的路上,张让、宋典等中官也被天子告急调集到了御书房商讨对策。在碰到事关自家性命的大事时,天子还是毫不踌躇的挑选了中官做为本身最忠厚的帮手。
“做好事,总要遭天谴,谁都跑不掉。”李弘大笑道:“太尉大人和司徒大人想在年前救出蔡邕,难度很大啊,间隔新年已经没有多少天了。”
谢明惭愧地看了一眼李弘,低头不语。李弘要想让大怒之下的陛下赦免蔡先生的极刑,的确困难重重,但李弘要想直接藏匿犯有极刑的蔡邕,风险又太大,并且,蔡邕也不能公开露面开堂授学,以是,李弘只要软硬兼施,逼迫陛下接管蔡邕流亡的究竟,让陛下被迫放弃谋诛大将军早图皇统的假想。
“你小子,就这么对于我?”李弘望着笑嘻嘻的谢明,哭笑不得。
李弘当然记得,当初李玮就是筹办把傅干送到王剪门放学习的,王剪的父亲就是写《潜夫论》的大汉名儒王符。李弘欣喜地问道:“我请他,王先生情愿来吗?”
第二天上午,太尉曹嵩和司徒许相两人的联名手札送到了风陵渡大营。
曹操直言不讳地说道:“镇北将军现在被北疆兵变和并州屯田所拖累,兵力四散,决然不会出兵南下,而大将军又方才帮忙李弘拿到了重开盐铁的圣旨,以李弘的信义和娇纵,他定然会信守信誉,屯兵自守。没有了李弘的雄师做背景,陛下只要动了手,必会被大将军所制,到时,我等都将死无葬身之地。陛下看不清局势,那是因为其深陷此中,但那些笨拙的中官……”
天子点点头,看了一眼蹇硕。蹇硕拿起案几上的那卷奏章仓猝走出了御书房。
何颙悄悄地骂了一句,气道:“我和大将军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