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当户眉头微皱，眼神一黯，语带讽刺。“建国功臣？呵呵。”
“我再问你一句，你是情愿随梁伯鸣一起交战天下，做一个建国功臣，还是情愿回长安，像你父亲一样，位列三公，今后终老床箦之上，后代之手？”
“你着甚么急啊，这不是还留任嘛。”东方朔笑道：“对了，你有甚么打算，是筹办回长安还是留在西域？”
“官印我能够先收着，爵印我不能受，如何措置，要等长安的动静才行。”
世人面面相觑。见没人情愿说话，主父偃再次开了口。“陛下感觉这是威胁，是不是因为找不到人代替他们，镇守西域？”
“你还不明白？”东方朔哼了一声：“功高震主，兔死狗烹，不挂官归隐，莫非要逼得天子杀功臣？梁伯鸣与天子君臣相知，不会让天子难堪的。”
李舒昀领着数十马队出迎。在蒲类海边的草地上，两人并肩而行，没等东方朔说完，慨然道：“既然如此，那必然要算我一个。此次战得不过瘾，我也不是仕进的人，还是跟着梁伯鸣兵戈比较舒畅。若能如愿，想来他不会怜惜一个万户侯给我吧。”
“放心吧。”东方朔胸有成竹的拍拍梁啸的肩膀。“我包管三年以后，你返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翁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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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李当户愣了一下，盯着东方朔看了又看，哑然发笑。“你不会是又疯了吧？”
“既想做，又怕鸟尽弓藏，对不对？”
天子用力甩开主父偃的手，吼怒道：“莫非还不敷吗？他们竟然同谋威胁朝廷，的确是罪该万死。族诛他们，朕要族诛他们。”
“我李当户从稳定说话，一口唾沫一个钉，句句当真。”
“陛下，臣不是要为他们讨情，臣是不忍看着陛下铸下大错啊。”
徐乐一脑门子盗汗。汉家名将，方才安定了西域，却不为天子所容，只能跑到蛮夷之国餬口存？这如果传到长安，天子的脊梁骨不被人戳烂才怪。天子是个好名声的人，他必定要找替罪羊，而他徐乐就是最合适的那一个。监军嘛，本来就是天子派在将领身边的耳目。如果说有人说梁啸的不是，他的怀疑最大。
“提及来，你才是始作俑者。若非你，我不会分开长安，翁主不会去长安，窦婴也不会搞出那么多事来。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天子纵使滞留得一时，也留不住一世。”东方朔灌了一大口酒，咧着大嘴，笑得很对劲。“谋政与用兵一样，谋势为上，谋力为下。用兵，我不如你。谋政，你不如我。”
“那好，我问你，如果梁伯鸣回到长安，天子会如何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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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啸的确想称王，但是他担忧刘陵等人的安危。如果不能确保这一点，他宁肯放弃称王的机遇。
夜幕之下，梁啸和东方朔并肩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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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如何办？”徐乐眨眨眼睛，一时无计。他瞅了东方朔一眼，见东方朔神态轻松，顿时晓得他早有定计，立即笑了起来。“曼倩先生既有良策，何不说出来，让我也学一学？”
徐乐赶紧捡起锦囊，塞到东方朔的手中，顺手拽着他的袖子不放。“曼倩先生，这个打趣可开不得。堂堂的大汉名将、万户侯，跑到蛮夷去仕进？晓得的，这是梁君侯谅解天子的难处，不晓得的，还觉得我徐乐进了甚么谗言，惹得天子大怒呢。曼倩先生，这可使不得啊。”
“当然是加官进爵……”李当户脱口而出，说了一半，又闭上了嘴巴。他看着似笑非笑的东方朔，不由得有点脸红。加官进爵或许是有的，但以天子对梁啸的猜忌和梁啸的脾气，梁啸步周亚夫的后尘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