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竟触手可及。他的峥嵘江山中,唯缺一段人间天上的旖旎。恍恍忽惚中,刘询只觉欣喜无穷。云歌一首曲子吹完,低头静坐着,好似在凝神谛听,又好似害羞冷静。一瞬后,她向刘询欠了欠身子,站起来就要分开。刘询吃紧伸手,只来得及握住她的一截裙裾。
何小七欲跟出来,七喜一把拽住他,摇了点头,又遥遥朝殿内的寺人打了个手势,统统寺人都悄悄退出了大殿。
刘询叹道:“我的病已经大好,他们一个个却还把我当病人普通捂着。”
孟珏感觉脸上片片冰冷,抬眼处,苍茫六合间,细细北风,匀得漫天小雪,轻卷慢舞着。
云歌一进屋子就笑说:“好重的药味。”
进了温泉宫,刘询拿着花,迟迟没有还给云歌,直到最后才将花 依依不舍地递回:“好花要配个好瓶子,我命七喜去给你寻个瓶子。”云歌没有接,浅笑着说:“陛下捧着它返来,就送给陛下赏了。”
醒后楼台,与梦俱灭。
踏遍关山,倚断雕栏,无君影。
等刘询绕到山道前,人与花竟已下山,白茫茫风雪中,一抹红影渐去渐远。
“大哥若不感觉冷,我翻开窗户透一下气。”
刘询贪其坚固高洁的姿势,竟站在雪里赏了一个多时候。七喜和何小七劝了两次,反被刘询嫌烦,给斥退了。
蓦地喜,终相觅!
几声轻笑,若银铃荡在风中。笑声中,女子挽起挡雪的轻纱,“陛下,你如何看着有些痴?”刘询一时候分不清楚本身是喜是悲,怔怔望着云歌。云歌在他面前摇了摇手,“陛下,你归去吗?若归去恰好顺道。”
刘询目送着云歌出了殿门,好久后,才收回了目光,看向案上的梅花,只感觉从鼻端到内心都芳香缭绕,仿似本身不是坐在温泉宫里,而是回到了好久前的少年期间。
花插好后,云歌献宝一样把花捧到刘询面前,“大哥喜好吗?”刘询的声音很重,“喜好。”
刘询忙加快了步速,一边追,一边叫:“女人,女人……”女子听到声音,愣住了脚步,捧着花转头。花影中,轻纱雪帽将容颜幻成了缥缈烟霞。
刘询赶到她身前站住,大病刚好,气味有些不匀,喘着气没有当即说话,只凝睇着面前的人儿。
在缭绕的梅花香中,畴昔与现在融会庞杂,阿谁一身冬衣的少年正在乱莺叫声中,一边赏识秋色,一边折下梅花,笑赠才子,而从他们身边走过的人都在几次转头。
云歌侧首而笑,刘询忽地伸手欲握掩映在红梅中的皓腕,云歌却刚好缩手,两人一擦而过。
正相依,风吹落花,惊人梦。
两人一面说着,一面肩并肩地进了大殿。
女子的软语娇声当然愉民气扉,可适时的沉默却更可贵,刘询混乱的心境垂垂安稳,感觉心中有茫茫然的平和安宁。
云歌问:“甚么模样的?”
看刘询同意了,云歌将内殿的窗户一一翻开,捧起案上的一个玉瓶,行到外殿,“大哥说的是这个瓶子吗?”“就是它。”云歌把瓶子放在正对殿门的案上,脱去大氅,跪坐在结案前。刘询将花递给她,坐到她身边,看她修剪花枝。
等感觉兴尽了,刘询才欲返回。刚走了几步,却看一个红衣人影沿着山壁迎雪而上,攀到绝壁前,探手去折梅。他蓦地想起偶然中拥入怀中的柔嫩暗香,心内阵阵牵动,不由停下眺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