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画袍文士大笑:“哈哈,师太挑得是,那么请二位过來,我们放量痛饮,一醉方休,如何,”荆零雨道:“算啦,我不过解释了一下那糟糕的尿裤诗,你说我学问好,便是讽刺,我又何必畴昔受你挖苦,自取其辱,”常思豪知她自变成小尼姑以后,脾气大涨,怕她惹事,忙使眼色,那画袍文士笑道:“师太差矣,鄙人是至心佩服,绝无它意,须知‘且’这一字,本是极古,传至明天,原义早泯,古人多已不知,师太竟能一语道破,明显学问非同平常,”荆零雨脸上微红,哼了一声:“一个象形字,也沒甚么了不起的,”
常思豪扬手指道:“那学红玉一句,想來说的是当年大宋朝名将韩世忠的夫人梁红玉了,却不知那谯国事甚么人,想來也是一名了不起的巾帼豪杰吧,”江先生笑道:“是啊,谯国指的是谯国夫人,她是南朝梁武帝时人,为高凉太守冯宝妻室,曾率兵平过兵变,德威广被,保得一境安然,被称作是南疆柱石,官方则称其为圣母,”常思豪有些讶异:“原來这谯国夫人有过这么大的功劳,我却从未听过,实是孤陋寡闻之至,”江先生摆了摆手:“那倒也不是,大象无形,大音稀声,有些人也都是人缘际会,遂成其名,谯国夫人的事迹能留传后代,已是可贵,更有很多豪杰藏于草泽,却冷静无闻,少有人知呢,”
画袍文士扫着常思豪腰间的长刀,巍然一笑道:“这位侠士,倒是与鄙人兴味相投,鄙人厚着脸皮,再相邀一次,未知中间可否赏光,”常思豪见他如此客气,几次三番相邀,不好薄了他的面子,便起家拱手:“如此叨扰了,”荆零雨却坐着不动,脸上一副洋洋不睬的神采,自顾自地斟酒喝。
常思豪未料在都城亦有人知得此事,忙道:“炸掉尸堆也算不得甚么,至于冲营,那是多亏了秦老太爷的战略,驱了俺答南下掠得的牲口在前面开道才获全胜,我不过出了些力量,那里算得上甚么豪杰,”画袍文士笑道:“常侠士忒谦了,鄙人姓江,这位先生姓朱,我二人皆‘百无一用’之辈,早闻常侠士诸般豪杰事迹,沒想到本日能在京师得见,幸何如之啊,”劈面那青衫文士也点头浅笑:“百般皆有定,万事尽随缘,江兄,我们见着常侠士一面,这都城就不算白來呀,”常思豪拱手为礼:“江先生,朱先生,幸会,”三人端起杯來,相互请安,一饮而尽,那穿画袍的江姓文士对破俺答一役甚感兴趣,问及相干,常思豪一一报告颠末,当日战役景象乃他切身经历,谈起來自是意兴湍飞,两文士也听得几次点头,胸怀大畅,三人酒到杯干,喝了个痛快淋漓,常思豪这会儿离西墙近了很多,述罢旧事,眼睛瞧着壁上这诗,愈看愈觉凛烈残暴,血雨腥风劈面而來,仿佛此身又回到故乡、回到边疆疆场,对这位水女人不由又多生出几分敬意和靠近之感,说道:“这诗壮怀狠恶,非常大气,真沒想到竟是出自女孩儿家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