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一道:“纵不如此,统统事情也都是明摆着的,又何必自损申明?若为灭口而杀人,因何却又留下大蜜斯?”
马明绍哈哈一笑:“孙姑爷,这风雨江湖就算是有一平如镜的时候,又有哪条船不会多备几张旗帆呢?说不定甚么时候飘来块黑云,就酝成风暴,说不定面前的画阁楼船一晃,就挂起了海盗的旌旗来打劫。明诚君自幼随父经商,传闻很多事情都是他在幕后出主张,沈家短期内堆集起那么大的财产,岂是勤勤奋恳实干就能得来?正所谓无奸不商,人都是缺甚么才标榜甚么,他号称明诚,不过是为讳饰阴诡狡猾、几次无常的一面罢了,如果真君子,前番何不堂堂正正地和秦家宣战,反而来搞偷袭?”
秦绝响徐行走上,见常思豪手中托盘上有一碗不见热气的肉羹,汤汁满满未洒一滴,上面覆着一层油膜,中间几碟素菜花腔不散,全不像着过筷的模样,眉头微皱。
常思豪身起如箭,顷刻而至,右臂一张抄住托盘,左手探出,悄悄在她肩上一扶一推,二人四足同时落在梯板之上,站得稳稳铛铛。
秦绝响嘿然一笑:“马大哥太藐视明诚君,也太藐视聚豪阁了,他此次带了风云二帝以及所剩七大人雄之三前来,已经算是动用了顶级的精锐,当时从疆场实际环境来看,他们打得很果断,不留余地,目标明显是一鼓作气取下本舵。明诚君是邃密的人,策动奇袭之前,必定在山西沿境布下后盾,只待他到手后便收回号令全面跟进,将我众分舵各个击破,哪有事成以后等闲撤出的事理。”
莫如之道:“少主爷言之有理,明诚君此人相称傲气,对咱府中的人除了老太爷,只怕别人也入不了他的眼去,以当时的情状,太原已是群龙无首,只要他在本舵坚据几日,待后盾全面出境,局势已定,说句不好听的话,就算老太爷率部杀回,翻盘的机遇也不会太大。”
秦绝响惊诧道:“这话如何说?”
融冬阁二楼上一婢端着托盘,秀眉微蹙,神情郁郁,如有所思地正徐行走下楼梯,闻声园中动静侧头瞧来,一眼正瞅见常思豪,欣喜叫道:“孙姑爷!”未留意手中托盘一颤,上面器物倾斜,就要倾倒,她赶快探身使力去稳,没想到脚下一滑,向下跌落。
远处阿香扶着胸口,将闷在内里的半声惊叫悄悄吐出,长吸一口气这才道:“哎哟,阿遥,你可吓死我了,这楼梯也有丈余高低,摔下来但是闹着玩儿的?”
陈胜一接口道:“经你这么一说,我倒也感觉有些奇特了,江湖绿林是有规有矩有道法的处所,便算是山贼草寇,普通凡是有点知己的都只劫财物制止杀人,就算要杀,也只杀有抵挡才气的壮男,明诚君名满天下,撂地上摔三截,在江湖上是响铛铛的人物,怎会连弱质女流都不放过?此次他将府中不会武功的婢女亦都斩尽扑灭,未免太有失身份。”
秦绝响挥手厉声道:“不必说了!莫非那些死去的人是假的?莫非躺在这棺材里的大伯是假的?多言何益,唯有以力并之,令其血债血偿罢了!明诚君武功再高,聚豪阁权势再大,我姓秦的也不惧他!”
这些人都在江湖混迹多年,哪个不是心明眼亮的主儿?看刚才的神采知是真怒,只是以他的脾气,能把话拉返来也属难能了,各自一笑遮过。秦绝响也不再说,叮咛马明绍打理这边事情,自带着阿香与常思豪直奔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