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庆挥手道:“起來吧,父皇修炼这些年,朕也看明白了,人活百岁终是死,成佛成仙,都是漂渺虚妄,人便是人,不能事事看得清楚明白,听听劝还是有好处的,”
冯保跪地叩首:“皇上赞誉过分了,主子实不敢当,皇上宽仁亲和,向來雅纳善言,兼听百家,古之明君亦有不如,且待主子天高地厚之恩,主子敢不鞠躬尽瘁,”
隆庆笑过以后,似是想起甚么,神采微凝,倒真的难过起來,停了筷子叹道:“唉,父皇当时候修道醮斋,买了很多宝石珠玉,都教那些臭羽士骗了去,焚一道青词就要花黄金千两,光炼丹烧的炭钱,一年下來就是二十万两银子,国库日空,到现在更是入不敷出,我即位以來,整天愁的便是这事,唉,治国的本领,我是差得很了,皇兄,既然你回來了,咱大明就有救了,來來來,我们把帽子换换,这皇上还是由你來当吧,”说着摘下头上双龙翼善冠,起家双手向长孙笑迟递过。
隆庆一笑:“兄弟,你不晓得,永亭办事得力,这宫里宫外的穿越往來,少不了他,我也沒拿他当外人,宫廷当中,端方条框甚多,是以我登上皇位以后,反而感觉不如之前做裕王安闲,跟从在身边的这些人里,也还就是和永亭相处得宜,在一起谈天玩乐,都很高兴,以是很多时候,也就不拘末节了,你别藐视他,他这书沒少读,文采不错,对丹青观赏也故意得,偶尔提些建议,都很有事理,比一些胡涂的大臣还明白很多,”
常思豪拦住,嘲笑道:“好了好了,皇上,你吃这些东西如此宝贵,一顿六个菜,怕不得花个百十两银子,”隆庆道:“这菜我们桌上就有,”指向一个圆盘:“这便是金龙搅玉海,”常思豪依言瞧去,那圆盘里装的菜像一片沙丘云海,其色如玉,热气蒸腾,宣绵似纱,内里又有几条颀长小龙穿绕其间,金丝金鳞,在灯光下一照,真如云海龙翔,煞是都雅,他伸出筷子夹了条“金龙”搁嘴里尝尝,感受皮酥肉嫩,略有腥咸,又夹了点“云泥”搁嘴里,感受甜咸适中,软柔沙腻,固然味道都好,却吃不出是甚么东西來。
隆庆养在深宫,哪听过他这一套一套的土话,揣摩之下感觉大有事理,眼睛都闪出亮光來,道:“对对对,就是省着省着,洞穴等着,兄弟说得太对了,可不是吗,各部官员们左一个上书,右一个上表,都是伸脱手來要钱,我又能朝谁要去,沒有体例,只好把嘴一闭,装木头人,当沒闻声,躲在宫里,让徐阁老他们去设法对付,”
这一行动突如其來,把刘金吾和冯保都看得呆了,长孙笑迟赶快站起道:“不成,”这一声不成脱口而出,煞时脑中一片空缺,眼睛瞧着那冠上两条金龙,却似瞥见了这些年在江南的各种,本身聚财拢势,苦心运营,所为统统,岂不还是这顶帽子,现在它就在面前,借使接将过來,他日诏告天下,弟兄行禅让之礼,天下便可归于己手,但是……无肝堕泪、景王自残等事也都同时闪现面前,再看冯保和刘金吾神采怔仲,目光猜疑,不知朝中臣等又将如何对待本身这个当年的哀冲太子,到时必定另有一番龙争虎斗,小哀啊小哀,你本来已是个死人,还在这俗世人间争个甚么,莫非连卢靖妃看得破的,你本身还看不破么。
常思豪暗自发笑:“他说的大抵都是在江南运营黑道的体例,甚么金石良言,明显是鹰犬之论,你照方抓药,岂不要把大明朝运营成个大黑帮,这明天子变成黑老迈,你倒自发新奇,只是不知众阁老、尚书、巡抚们改做堂主、香主、旗主肯是不是肯,哈哈,到时天下百姓都是帮中兄弟,我们又去那里打家劫舍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