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舒眉在嘴边打个手势。向前一指。花衫男人一见便即明白。笑道:“女人要去用饭吗。那恰好。我有朋友就在这酒楼上。菜都点好了。我们上去一起吃吧。”说着平常思豪这边窗口指來。
花衫男人腮帮鼓鼓地嚼着。笑道:“徐老剑客的传人。怎地这般不长进。”
楼下的小女孩吃完了面汤。被一个妇女抱着。正往楼上摇手挥别。表示感激。
花衫男人一笑:“大好天的。带甚么伞。”说着伸手來抓桌上的烤鸡。唐墨显筷子立即斜出。点其腕骨。花衫男人哈哈一笑。化爪为平掌。指尖往盘子边上悄悄按去。。筷子在他手背上方掠过。同时盘子边“格嗒”一响。。烤鸡弹起。飞向窗外。他嘴一张。正叼住鸡屁股。唐墨显眉毛一挑。单臂猛地扬起。常思豪赶快抬手相格。将他腕子挡得向上偏了一偏。“笃笃笃”轻响。两根筷子和一枝袖箭同时钉入窗棱上方。酒楼伴计被唬得一个屁墩坐在地上。两腿发软。抓够着楼梯雕栏爬到了一边。
那男人咽净了鸡皮。哈哈大笑:“对啊。世人皆我。我即世人。你便是他。他便是我。我便是你。你便是疯子。疯子便是杯子。杯子就是鸡。”
常思豪点头:“相反。他从來不动别人的东西。却总被人冤枉。”
常思豪发笑道:“中间所言理儿歪词儿怪。倒也嚼之有味儿。受教受教。”
那鸡皮烤得糖色闪亮。脆嫩微焦。但是他竟然能在脱手的刹时整张撕下。这份伎俩绝非等闲。唐门以暗器称雄于世。对于指腕工夫下力尤深。看到对方这一手所露的根底远超本身。唐氏兄弟都不约而同地吸了口寒气。
那男人笑嘻嘻点了点头。
伴计一声高唱。手端托盘。将各色菜肴一样样摆在桌上。一边摆口中一边报着菜名。完事儿挑托盘一向身。这才瞧见窗外这花衫男人。顿时吓了一跳。退步细看时。只见他手扶膝头。蹲在一个小方凳的边棱上。四条凳子腿两条沾地、两条悬空。卡在檐瓦间。的确如在玩杂耍普通。
花衫男人瞧见她的笑容。立即也出现笑容。将猪蹄一抛。抓起小凳一跃而下。脚尖稍稍沾地。又复弹起。空中一个跟斗。头下脚上。从燕舒眉面前翻过。趁二人头面交叉之际。在她唇边蜻蜓点水般悄悄一吻。安然落地时。小凳也稳稳扔回了面茶摊。
燕舒眉却未觉这话有何不当。微微一笑表示谢意。脚下磕镫。马往前行。花衫男人抓住了辔头。跟着马边走边道:“夜女人。你如何要走了。我还沒说完呢。我给你唱首小曲儿好不好。”他眼睛不离燕舒眉的脸。一边说一边笑嘻嘻地在马头两边绕圈。口中哼唱道:“女人美啊你身上香。鼻子是歇风的小山岗……”楼上世人听得一阵肉麻头胀。均想:“这厮不是真疯也是个半疯。不是半疯。也是个花痴。不然如此俗烂的歌。他怎能唱得出口。”李双吉手摩两臂。特别感到不适。嘴里嘟哝:“怪不得他爱吃鸡皮……”常思豪也忍不住发笑起來。只见那花衫男人唱了几句又问:“夜女人。你为何不言不语。”燕舒眉瞧着他。目光落低。那男民气领神会状:“哦。我晓得了。”笑道:“因为你是温馨的夜。温馨得沒有蝉声。沒有鸟鸣。沒有蛙跳。沒有风吟。对不对。”
听了这话。燕舒眉又笑起來。暴露满口白牙。她生得原不甚出彩。但一笑起來亲和力便大大增加。现在更像是被抖擞出了十二分的斑斓。乃至有些光彩照人。花衫男人见她如此高兴。也笑得合不拢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