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辰走下病榻,恍恍忽惚走出阁房,光芒一下子敞亮了很多,刺得他用手遮影着。外室中门翻开,两个丫环闻声脚步声,转头一看,却见他衰弱有力地扶着椅子。
“杭州知府…”赵东辰有点不测,这里不是永安。这么说,是陆允中在他昏倒期,将他接到了杭州。这么说,他和师爷李宗明分道扬镳了?
劫匪人多势众,很快占有上风,眼看就要捷足先登救出罗罡。但是,陆允中绝非等闲之辈,临危稳定,带领几十个官兵奋勇杀敌毫不畏缩半步。另一方面,李宗明想要押罗罡回京向厂公邀功。眼看,这帮劫匪劫狱的目标就是为了救出罗罡。李宗明当然不承诺,士卒身先冲阵杀敌。赵刚、马忠几个锦衣卫,也是使足了劲拼杀这帮劫匪。诧异的是,先前那两个蒙面人趁着混乱,也杀了好几个劫匪,竟然装模作样隐身而退。
赵东辰任由郎中评脉,目不转睛盯着师爷李宗明,像是遇见了瘟神,不利的事摊上头哭笑不得。
赵东辰大跌眼镜,苦笑道:“没事。”
短短几日,李宗明不止一次,在耳边提示他,大人,是时候上路了,皇上还等着召见呢!赵东辰心想,是皇上等着召见,还是你迫不及待地想要我死。
“好多了,”赵东辰回过神来,心中莫名多了点苦楚,感慨造化弄人,李宗明就像一个阴魂缠着他。
老郎中把好脉,恭首道:“大人的伤已无大碍,静养三五天就好了。”
这一日,陆府来了两位高朋,不是别人,恰是沈千万、沈建华。自从永安一别,沈千万收到大人的亲笔信,不吝五十万两白银捐赠帮忙永安境内五万灾黎度过难关,还传闻大人遭受劫匪劫杀。沈千万深知这帮劫匪手腕残暴,想必是因为这件案子,大人遭到了连累。沈千万过意不去,几次探听,获得了精确的动静,大人被接到了陆府养伤。沈千万措置好永安的灾黎安设,马不断蹄赶到杭州。却因杭州这几天的买卖繁忙,又推迟了几天。这不,沈千万自知“罪孽深重”,特来陆府慰劳大人的伤势。
赵东辰自知言语过分,当代的人,品级分别得很重,分别士农商三个品级,仕进的高高在上,是不能自降身份和布衣、富商,平起平坐。就算富商贿赂、成心凑趣仕进的,也要重视分寸,把银子送出去便可,千万不能和官员套近乎,以免触了品级森严的轨制。
赵东辰愣了一下,明显记得在永安城,几十个劫匪救援罗罡得胜,被击退。这会儿,罗罡如何就到了都城。
赵东辰被丫环搀扶着,气虚有力坐在椅子上。这丫环十六岁模样,语气和顺,桃腮润红杏眼逼真,真乃娇滴滴的女子。
很快,这帮劫匪士气受挫,陆允中率部一举将其击退。眼看挽救罗罡有望,这帮劫匪只好舍弃火伴的尸身,四周逃窜。
赵东辰见沈千万来了,本想着抓住这根拯救稻草就有活命的机遇,只可惜,明日就要回京了。沈千万此番前来,只是慰劳他的伤势。
视线处,是一间广大的屋子,两个丫环守在门外,屋子里点着檀香,朱红的椅子、桌子一尘不染擦得雪亮。这间屋子分阁房,外室。
待他复苏时,早已躺在病榻上,不知驰驱了多久,这里是杭州府,杭州知府陆允中的府邸。
赵东辰恍了神,苦笑道:“这里是甚么处所?”
“大人如何了?”丫环吓得花颜失容,从速揉锤大人的后背,替他捋顺了气。
倒是沈建华察看到,大人愁眉苦脸的,像是有甚么苦衷压在内心,久久不得抒怀,由感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