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了那么多事，等了那么久，徐辉祖要的就是这句话！当下便站了起来，慎重其事地拜道：“俺先谢方博士保举！”
京师春季，天高气爽。徐辉祖从马车里走出来时，顿时比身边的侍从都高了整整一个脑袋。
方孝孺饶有兴趣地看着徐辉祖。
徐辉祖沉吟半晌，便欠了欠身，沉声道，“俺连续听到一些动静，燕王诸子仿佛有争斗，麾下文武也在连续分站两边了。”
方孝孺伸手摸着下巴的髯毛，不竭点头，“言之有理。若无高阳王，燕逆之祸或许早已安定。此计先是诽谤燕逆与高阳王父子，然后又诽谤世子与高阳王兄弟……妙！”
方孝孺听得几次点头，如有所思。他想了想，便皱眉道：“只怕难以凑效，世子是燕王之嫡宗子，没甚么来由投降朝廷，燕王也不会信。”
二人一起走向厅堂，前面跟着个侏儒，徐辉祖一开端还觉得是个孺子，猎奇转头看了一眼，才发明别人嘴上都长浅浅的髯毛了，脑袋也比孩童大。
“不必！”徐辉祖不动声色道，“圣上更听您的。”
“方博士明鉴。”徐辉祖道，“信送到世子手里，世子若私吞不上交，便会被燕王猜忌！若上交，高煦便会被燕逆猜忌……高煦与世子已有隙，黄俨晓得那封信的事，必定到高煦跟前说；高煦也必定会抓住机遇，到燕王面前说世子歹话。世子晓得后，会更加记恨高煦。此计一箭多雕，只消圣上服从。”
徐辉祖沉吟半晌，便又道：“这诽谤计也简朴，方博士说与圣上听……写一封信送给燕王世子，再将动静流露给寺人黄俨，然后便能够看好戏了。”
方孝孺顿时感喟了一声，“只因徐公身份，圣上不敢用。岂知徐公大义灭亲，方是最忠心圣上之人！”
他早已猜到，这回黄子澄能够不会保他了……但没想到，黄子澄翻脸后竟然那么狠，做得那么绝！
方孝孺微微有点难堪，但已接受拜了，他只好也站起来回礼道，“徐公使不得，保举人才，此乃我们做臣子应为之事。”
方孝孺见状，说道：“这是下官的养子。多年前乡里发瘟疫，他父母都归天了，下官便收留在身边，取了个名字叫方忠义，在家闲时，便教些经籍让他识点大义。”
徐辉祖走出大门，脸上被秋风一吹，这才稍稍感觉没那么烫了。燕王诸子虽是他的外甥，不过各为其主……兵者诡道也，这点小计阴了点，他却没感觉有甚么错！
固然徐家已贵为国公，但徐辉祖自发一身本领，多少有点不得志的孤单；在这类要紧关头被架空在外，又有点家道下行的危感，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徐家若光靠父辈的光辉是没法稳住职位的。
徐辉祖遂走上前去，从大门被迎进府邸。
陈腐的木窗，在闲逛的油灯下，仿佛有鬼怪出没。李景隆仿佛嗅到了灭亡的气味。
盛庸给徐辉祖的印象，一贯是审时度势、非常沉着沉着，从不料气用事，此次主意向黄子澄一党挨近，或许平燕大将军的希冀会少很多磋磨。
徐辉祖冷静听着。
“本来如此，方博士宅心仁厚。”徐辉祖立即恭维道。
李达的声音道：“赵千户差末将来，提示曹国公，回京时必然要多加谨慎！”
“啊？”李景隆脸上变色。
“哦……”李景隆恍然应了一声，赵辉早就在他府上走动了，客岁到河南去缉捕周王，就是赵辉打前锋的。
徐辉祖说完，便告别道：“俺便未几叨扰了，方博士留步。”
“那里那里。”方孝孺道，“魏国公台端光临，实在蓬荜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