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当朝陛下崇信玄门,在这即将到来的,同是真武大帝寿辰的日子,香火气也较之昔日更加浓烈起来。
路边一个小摊贩低笑着,满嘴的京腔官话,尖着嗓子喊道:“又是一群老醯子,如何着,山西道的济养院容不下他们了?偏上咱京里来算如何回事儿。”
夏言竟与他说话?陶仲文心中暗自惊奇,面上倒是满含恭谨,赶紧搭话道:“夏首辅面色不太好,是否迩来身上不适?”
夏言迩来身材很奇特,即便在这春光乍暖的寒暑瓜代之际,仍常觉心火畅旺,身材中总像是有一股暴热的气味蓄势待发。
沈家兄弟挥别父母,踏上了去往墨斋的巷子。这厢,王二起了个大早,来到了沈家门外。
正逢杨承礼来到沈家,要带着沈成去山上测量地步。
陶仲文接着道:“这水叫做酸浆,调中引气,开胃止渴,解烦去睡,调度脏腑,可解夏首辅盗汗之苦。方才那些药材是三副药的量,如果服后感觉有效,可再缓缓服用三五副。但毕竟是药三分毒,不成悠长依靠。”
“诶。”王二拎起锄头,跟着杨承礼与沈成出门去。
王二摸着充满青紫红肿的脸颊,略有些羞赧,道:“沈叔,我来了,有啥活儿让我做的?”
“呸!”老夫猛地啐了一大口,羞怒道:“老夫我也是外阜来的,俺们吃你家米面撒?凭甚的受你白眼?往上数三代,谁家还式微过难,讨过饭?偏你嘴快能说!”
“哟!打人了喂!快来人呐!快瞧瞧吧!”
屋里的沈宁略挑开门帘瞅了一眼,收回目光,笑道:“娘,王二竟主动过来找活儿干呢。”
这时候,数名济养院的青工纷繁钻进了人海当中,一面拉拢流民去临时安设,也有的拿出财帛来,请这些人悄悄分开。
次日一早,又是新的一天。
“娘!”王二顿时“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贱。
她接着道:“可本日,你因为打赌,差点儿就让人砍了双手,娘就想...就想将你从我肠子里塞归去,权当没生养你,也免得让你受那等苦痛。”
沈王氏放动手里的绣活,也是挑帘看了看,撇着嘴道:“算这小子另有知己。”顿了顿,她转头叮嘱道:“俗话说得好,狗改不了吃屎,你可躲着他点,牢记跟紧了我别落单。”
她说完这一番话,站起家子,王二又去扶她,却被她缓缓的推开。看着老娘颤颤巍巍的背影,这比打他的嘴巴更让他难受。
夏言拿眼狎了他一眼,心下有些不悦,转而似是想到了甚么,又皮笑肉不笑,憋憋闷闷的暴露了个笑容,道:“陶神仙。”
就在这光阴无穷静好的时节,京师繁华的贩子上却不时的呈现,操着山西口音的乞丐。因为身边熙攘的贩子过分热络,来往的天孙大臣衣袂飞舞过分繁华,这些乞丐显得更加刺目。
且说这一日,春日阴沉,顺天府大栅栏儿一如全大明的集市一样,开端发卖各色兰花应三月三的节景。
陶仲文身着萧洒超脱的交衽道袍,踏着风雅骄易的步子而来,身后跟从着两位门徒,略甩拂尘,躬身朝着夏言施了一礼。
“诶哟,打起来了,大伙儿快去瞧瞧!”
王母抽抽鼻子,抹了一把眼泪,又抬手拭去他的眼泪,垂怜的道:“沈家人,是我们家的拯救仇人。你没死在外头,是人家恩赐的恩德。打从本日起,除非沈家人谅解你,你便别唤我娘。你记着了,记着了。”
“那便多谢陶神仙了。”
“呃...”夏言游移一瞬,点了点头,又抬手擦擦汗,道:“许是日光太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