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妃终究被她话里侧重加深的“亲身哺养”四字惊醒,惊诧道:“怎会要我亲身哺养?皇子公主哺育,自有定制,哪有……”
万贞看着她,道:“太后娘娘承诺,贵妃若肯亲身哺养小皇子,则小皇子由你扶养。”
周贵妃眉头舒展,内心气怒、惭愧、心动等等情感缠杂在一起,踌躇不决。万贞悄悄点头,伸手道:“贵妃娘娘既然不肯亲身哺养,奴只能将小皇子送回太后娘娘那边去。”
此时谁为皇后,谁为妃还没有定准。但傻瓜都晓得皇后的位置要好过妃子,谁会不想争?周贵妃在这三人中面貌最是超卓,高傲些也很天然。且十三四岁的小女人,还不会下暗手,粉饰情感,争斗也摆在明面上。钱氏比天子还要大一岁,在争斗经常常让步补救,反而深受正统天子敬爱,大婚之时便直接册立为皇后。
万贞面无神采的看着她,周贵妃目光与她相接,不晓得为甚么前面的话俄然说不下去了。
她呆住了不说话,孙太后反而笑了起来,道:“罢了,你将孩子抱去。如果贵妃肯亲身哺养孩子,哀家便重重赏她,任她哺育。不然你如何把孩子抱去的,还如何送返来。”
孙太后哼了一声:“没明着讨,却暗里要了。吃奶还要挑血缘之亲,现在宫里除了亲娘另有谁能喂他?”
太后做主,乳母固然不满,但也只得领了赏出宫。
周贵妃接到孩子,哪顾得上万贞说了甚么,只把孩子抱着怀里百般垂怜不敷,喜极而泣。小皇子被她抱得紧了,有些不舒畅,又“嘤嘤”的哼了起来。周贵妃赶紧放松了些,一迭声问:“我儿是不是饿了?乳母呢?没跟来?”
于身份来讲,周贵妃高万贞百倍;但万贞不要她的犒赏,只认本身是仁寿宫的人,这身份能起的感化有限。两人之间的干系,更应从道理来论。而从道理上来讲,她让万贞向孙太后讨孩子,纯粹是无法之下的逼迫,她本身不敢做的事,万贞替她做到了,这就是亏欠。
万贞淡淡地说:“亲身哺养,也没说就不能请乳母。再说甚么面子,能比您亲身扶养皇宗子安然长大更光彩?”
万贞吃惊的啊了一声,一时候却不晓得应当如何办。
小皇子选乳母费时很多,等万贞抱着他回到西暖阁,周贵妃已经睡了一觉醒来。她对万贞可否将儿子带返来心中存疑,左思右想,悄悄忧愁。
周贵妃愣了一下,神采和缓下来,道:“现在时候晚了,那里另有中饭?倒是刚才灶下给本宫新做了炊事还在候传。舒嬷嬷,分一半席面赏她。”
乳母喂奶挑了在帷幔边的角落,孙太后固然体贴孙子,但身为太后,总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奶奶一样,亲身去盯着乳母看她如何喂孩子。不过她留意着这边的动静,万贞和乳母前面的声音大了起来,她便听清楚了,对身边的女官道:“给这乳母几两银子,打发她出宫,换下一个。”
周贵妃瞪着她,俄然笑了起来:“我说,你是不是傻?你晓得宫里受朱紫犒赏席面是甚么面子吗?何况还是从本宫的炊事里直接分出半席来!本宫说你傻大个,还真是傻大个呀!”
周贵妃抱着儿子,如何肯再交出去,瞪着万贞眼眶都红了,半晌俄然冒出一句:“你不就欺负本宫不会哺养孩子吗?喂就喂!难不本钱宫还真能让你给难倒了?”
产妇和重生儿,都属于弱势不能自理的群体,这类环境下不想着皋牢民气,却乱耍威风。那不是给本身招恨,增加风险吗?万贞本想劝她一句,又忍住了,哈腰施礼:“奴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