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王元宾又上前两步,走到书案前,开门见山道,“元翁,此人叫刘旭,倒是元翁故乡人。”
“刘旭?是他!”高拱既不解又仇恨,“他做太高家的教习,一个读书人,怎就跑到都城欺诈?”
“难怪这王廷和黄光升二人,在元翁复出之初就乞休去官,原是心虚!”刘自强嘲笑一声道。
奏疏交书办呈会极门收本处,高拱又疾步回到中堂,边落座边叫着张居正和殷世儋的字道:“叔大、正甫,数十年来,宦海民风废弛得令人实不忍闻,看来整饬吏治之事,还要持续抓下去,一刻也不能松弛!”
高拱俄然烦躁地说:“刑部讯断的事,大可不必先禀报于我。”
王元宾见礼辞职,高拱坐下,提笔写本:
顾彬这几个月用心做欺诈官员的买卖,虽到手过几次,可揽买卖的活计并不好做,一听刘旭的景象,喜出望外,遂让他以高拱外甥的身份到棋盘街招摇,买卖公然昌隆了很多。
“这么说另有?!”高拱惊问。
高拱深感迷惑,问:“那些个光棍公开欺诈,并不能兑现承诺,如何另有人被骗?”
“另有。”王元宾必定地说,“据下吏所知,不唯有冒充吏部堂上官支属的,冒充刑部、户部、工部及寺监堂上官支属的,也有。”
“是说阿谁冒充我外甥的事?”高拱问。
高拱问:“那么刑部复查,竟是法家为媚权势构陷的?”
“典范的打击抨击之举!”刘自强道。
“如何说?”高拱吃惊地问,“此事似产生在隆庆二年,彼时我在野,并不晓得来龙去脉。”
“体乾,”高拱叫着刘自强的字道,“做法司首长,要持正,敢担负,万不成媚权势。去岁翻王金一案,朝野哗然,都说是我在抨击徐老,彼时葛守礼葛老做大司寇,经他复核定案,世人渐息喙。何故如此?端赖葛老矗立持正,人所佩服。体乾既掌刑部,亦当如此。”
“元翁,前些日子,给事中周芸、御史李朴素上疏,为因弹劾徐阶而入狱的御史张齐伸冤。”刘自强禀报说,“刑部备案复查,现已查明,当时刑部所判张齐受盐商贿而为其代言,纯属子虚乌有,乃台长王廷、刑部尚书黄光升为媚徐阶,以推断之词,屈打成招。”
照得辇毂之下,各行事衙门在焉,而天下官吏生儒军民人等,辐輳于此必须奸伪屏息,然后政体清除。乃一贯有无籍光棍,号为走空之人,埋头指称各衙门,办理欺诈人财。而吏部掌管升选,其指称吏部欺诈者尤多。动则十数成群,或作仆人,或作仆人,或作来宾,或作亲朋,做成骗局,相互勾引,哄诱外来之人。或谓:有银多少,可补某官;或谓:有银多少,可任某地。但得财物脱手,即行欺诈。虽今后无一所验,然皆系为官之人,谁敢讨取?即欲声言讨取,而彼已搬移潜躲,莫可寻觅。待被骗之人领凭而去,仍出为之谲诡。猾贼变幻百端,坏乱政体,莫此为甚。臣于克日亦曾自行防获,如顾彬等数辈,或称臣以外甥,或称是臣表侄,欺诈人财,咸有证据,已倶送法司。然此辈实繁,今虽访获一二,若画脂镂冰,旋复如旧,不敷觉得惩也。伏望皇上敕下厂卫及巡城御史,严加缉访挨拿,务期尽绝。如歇家敢有窝藏,徐两邻举首,若不举首,事发一体连坐重罪。庶奸棍无所容,而各衙门亦能够行事矣。
“元翁经验的是。”刘自强躬身道,又以叨教的口气说,“刑部就此上奏?”
高拱先是一脸怒容,继之现出无法的神采,喟叹道:“自严、徐当国近三十载,卖官鬻爵,政以贿成,把宦海民风完整废弛了!时下说哪个官员贪墨,谁都信;说哪个官员廉洁,半数以人会思疑。既然有人冒充,必是信赖真的外甥能做成此事!高某掌铨近二载,何尝有费钱买官之事?可就是有人不信,不的,骗子那里会有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