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满脸痛苦地摇了点头,道:“不要因枝节事扰了大局!”
“元翁,此事吏部会如何区处?”殷世儋忍不住问。
“这就是投献,损国度,利富豪,大干律条!”高拱俄然一拍书案,大声道。
殷世儋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待高拱说完,持续读道:“比徐中间去官回籍,因在京店铺很有厚利,将徐堂、徐信等仍留在京,照前营利,不可收止。又借此百计表里钻剌办理,企图起用,来往探报动静,并将客籍上控之人劝止,不得诉奏。有顾绍、沈元亨送达各衙门揭帖为证。”
看得巡查中兵马司御史王元宾题称,湖广汉阳知府孙克弘钻求升官,乞要罢斥。为照孙克弘不思圣世腐败,乃敢企图钻剌,官常不谨,已可概官。法纪甚严,自难轻贷。既该御史参论前来,呼应议拟:合候命下,将孙克弘姑照素行不谨例,冠带闲住,觉得趋奉求进者戒。
“为恶多端,好处庞大,为自保又为保利,必各式弄权!”魏学曾道,“自玄翁复起,都城宦海就一向暗潮澎湃,这背后,少不得徐阶的影子!以学曾看,这就是一颗毒瘤,不如痛下决计,一举割除之!”
次日,吏部接到了王元宾的奏本。张四维阅毕,不敢批司,送给魏学曾看。魏学曾看了一遍,忿忿然道:“可爱!”两人相对唏嘘很久,议定待晚间高拱到部,叨教体例后再批司办文。
“躲避?”殷世儋一脸茫然地反问。
张四维曾暗中帮助徐璠开店铺,说不定王元宾疏中所说徐忠等人领徐琨本银一万八千两,就是他给的。是以此时他也有些心虚,生恐高拱决计彻查,忙道:“玄翁,确庵,徐老久历内阁,两朝元老,皇上刻薄,岂肯不终笃旧之仁?何况,徐老弟子故旧遍朝野,牵一发而动满身,胶葛这件事,必滋扰大局,得不偿失。”
“子维说的对,”高拱叹口气说,“时下北边稍安,绥广靖辽尚未有成;海运正在筹办,恤商之策还要不竭推出,整饬官常、鼎新旧制以行实政更是千头万绪,尽力投入尚嫌局促,那里有精力用于这些骚动之事?”
魏学曾接过扫了一眼,道:“玄翁,徐的事只字不提?王元宾奏本里要求皇上戒谕徐老,也躲避掉?”
“苏松乃财赋所出,似这般都投献到朱门,赋税岂不都转嫁到小民头上?”高拱越听越愤恚,“难怪吴地贫富差异愈演愈烈,皆毫富之家贪得无厌而至!也难怪江南缙绅不能容忍海瑞!”
“持续?”殷世儋问了一句,低头又读起了疏文,“亦有华亭人朱堂、王忠、沈信、沈学究连续投入徐府。朱堂改成徐堂,沈信改成徐信,并同雇工唐艾,领徐璠本银二万两;王忠改成徐忠,沈学究改成徐学究,与蔡元、张恩、沈耀,领徐瑛本银一万八千两,倶于东安门外,假以开张布店为由,倚势在京营求厚利。”
“顾绍挑衅是非,不敷为凭!”高拱烦躁地一扬手道。
“历下为何停下来?”高拱催促道,“不必细读了,把结论说说就是了。”
“玄翁,王元宾这句话,就是‘朝廷亦共享战役之福’这句!委实分量不轻!”当晚,高拱一到吏部直房,张四维、魏学曾就跟在身掉队来了,魏学曾拿着王元宾的奏本,指末了尾道,“一个下野的阁揆,人虽未死,却阴魂不散,搅得朝廷不得安宁!他不消停,朝廷竟不得享战役,令人扼腕三叹!”他把奏本往高拱书案上一丢,“他竟然还想东山复兴,以压民气,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