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高拱大有功于国度,大有功于朝廷!”皇上以果断的语气道,“皇考对高拱眷倚非常,赞誉有加,朕本日方悟其故。”他感慨一声,“朕若得高拱如许的元辅,何至于此?!”
邵识途复跪地,三叩首,直起家,对着墓穴大声道:“倘若高阁老在朝久,断不会严海禁、弃海运;断不会毁书院,减生员;又必锲而不舍恤商工、兴贸易;倘若再改户部之制,重用理财官,再改内阁大臣、州县长选任之制,持续行刑官、兵官久任之制,如此,必将为我大明初创出一新局面,那里会像本日,似陈旧大船陷进泥沼不能脱身!”他又仰天一叹,“高阁老,总有一天,国人终会识君,必目为千古第一名臣也!”
高拱虽屡被论黜,但在阁之日,担负受降,至今使北虏称臣,功不成泯,特允所请。
张居正诽谤亲藩,劫夺王坟府第,钳制言官,蔽塞朕聪。私占废辽地亩,假以测量,庶希骚动海内。擅权乱政,罔上负恩,谋国不忠。本当断棺戮尸,念效力丰年,姑免尽法追论。伊属张居易、张嗣修、张顺、张书都永戍烟瘴空中,永久放逐。你都察院还将张居正罪行,榜示各省直处所晓得。
皇上年已不惑,接到高务观的奏本,堕入了对旧事的回想。这些年来,在与朝臣的对峙较量中,他常常以失利结束,身心俱疲。想到皇考不上朝,不睬政,却事事打理伏贴,国泰民安,百官推戴;而他负气不上朝,成果不唯遭到朝臣的冷嘲热讽甚或公开漫骂,国事也江河日下,想到这些,对高拱的熟谙,完整窜改了。他召来礼部尚书冯琦,让他看了奏本,问:“此事当礼部题覆,卿意何谓?”
冯琦明白了皇上召他的企图,遂题覆:
“高拱有过,也有功。”冯琦不敢冒然表态,含糊道。
高务观大惊,忙上前搀扶,惊问:“懦夫那里人,何出此言!”
於戏!宠极师垣,冠百僚而首出;名垂衮字,耀千载以流辉。旧物既还,新恩赠渥。英魂未泯,永慰重泉。仍准后代嫡子嫡孙奉祀生员二名,春秋致祭。
奉天承运,天子制曰:朕崇鸿号于慈闱,覃庆泽于臣庶。凡为人子,嘉与尊亲。矧笃我世臣,推恩硕辅者乎?尔原任柱国光禄大夫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赠太师谥文襄高拱,广博精详,渊宏邃密,经纶伟业,社稷名臣。家学夙著乎箕裘,史才称良于衮钺。横经潜邸,历九载之师儒;秘策金滕,受两朝之顾命。既秉成于揆席,复驭柄于铨衡。慷慨有为,公忠任事。迨殚内宁之略,益宏外御之勋。岭表滇南,氛净长蛇封豕;东夷西虏,烟消堠鹭庭乌。洵称纬武经文,不愧帝臣王佐。虽谗人之罔极,旋公道之孔昭。嘉乃肤功,已晋三公之秩;稽于定论,载蒙壹惠之褒。当兹庆洽寰区,岂靳恩施故旧。爰从子请,用霈皇纶。是用追赠尔为特进光禄大夫。锡之诰命。
高务观似懂非懂,也就不再计算。
内阁拟旨,内里批红:
各省、两直隶遵圣旨,到处张贴着大字揭帖,公布张居正的罪行。
倏忽间,高拱归天已经二十四年了,万积年号利用已满三十年。这一年对朝廷来讲,是可贵的安静的一年。自万历十年张居正病逝,随之而来的是对他的清理,国朝的党争就此拉开大幕。硝烟甫散,接着又掀起了“国本之争”,近二十年,前后有四位辅弼是以事而被逼退,部院大臣、科道翰林一百余人被罢官、发配放逐。去岁,万历二十九年十月,“国本之争”终究以皇上的让步而告终,皇宗子被册立为太子,转过年来,行太子结婚礼。朝廷终究呈现可贵的平和之气。高务观遂乘机上本,为父请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