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岳兄,你还是先去见见吧,人很多嘞!”曾省吾向外一指说。
张居正点头:“梁子一定会反对。”
“开胶莱新河有十害!”曾省吾接言道,他伸脱手指,一一列举道,“其一,工程浩巨,所费甚多;其二,胶、莱二河水量不敷;其三,胶、莱之间有分水岭,石厚且坚,不易开凿;其四,兴此大役,山东必有科派之扰;其五,胶莱新河一开,漕船自淮入海,黄河之患将不再被存眷,豫鲁绅民岂不流浪失所;其六,新河一开,黄河以北运河不复再用,临清一带必将式微;其七,海船来回,易招致倭寇扰乱;其八,胶莱新河一开,运河北段必将烧毁……”
“话是这么说,可玄翁这小我,三省还不晓得吗?他认定的事,别人很难颠覆。”张居正叹口气道,“但此事我不能坐视,要想个别例出来,阻罢之!”
张居正心中不悦,道:“这和冯公私有何牵涉?”
张居正“哦”了一声,穿过垂花门,径直进了书房。徐爵忙起家见礼,张居正拱了拱手,问:“冯公私有何见教?”
“太岳兄,若能打掉高相开河之议,必在宦海博得民气,高相权势虽炙手可热,却也是孤家寡人!”曾省吾镇静地说。
书房里堕入沉寂。
“老爷,山东巡抚梁梦龙的急足求见。”游七在门外禀报导。
“张阁老,家干父传闻朝廷漕粮要改海运,有这回事吗?”徐爵反问。
曾省吾转过身,对劲地晃了晃脑袋,道:“太岳兄,拿酒来吧!”
“茶馆候见的,都打发走!”回到书房,张居正又叮咛游七说。
张居正的肩舆刚一落地,管家游七就拿着一叠拜帖,在他面前晃了晃,焦急地说:“哎呀老爷,可返来了,看,门槛要被踏破了!”
“喔呀,都坐不住啦!”曾省吾道,“山东籍、河南籍、南直隶籍、浙江籍的官员,推出代表来…”
“开胶莱新河,预示着要以海运代替河运,我不同意。”张居正不接曾省吾的话茬儿,而是忧心忡忡地说,“运河在要地,皆在我掌控中;而大海茫茫无边,不知通向何方,与何国相接,谁能掌控?波浪滔天,已然令人望而生畏了,何况另有海寇?若真要海运,就意味着国门敞开,漫漫海岸线,顿成边防要地!闻得时下佛朗机船坚炮利,谁晓得另有没有更短长的蛮夷?何必妄肇事端。”
“他们要干甚么?”张居正打断曾省吾,不耐烦地问。
曾省吾“嘿嘿”一笑道:“不管如何说,此次若能把高相的开河之议打掉,也算小试技艺,免得朝野视太岳兄为高相的常随!”
“你找我做甚?”张居正问。
“都甚么人?”张居正问。
世人站起家,眨巴着眼睛,弄不清张居恰是何态度,有人刚要开口,张居正举手制止,“送客!”言毕,又拱了拱手,回身出了花厅。
“梁子虽是我的弟子,倒是玄翁赏识、拔擢,天然对玄翁戴德戴德,我鼓励他反对玄翁的决策,他晓得本相,岂不痛恨于我?”张居正又道。
“请张阁老叮咛。”急足道。
“你速归去,禀报梁抚台,”张居正叮嘱道,“有科道建言开胶莱新河,朝廷尚不决策,此事对贵省滋扰甚大,让他上疏陈情,请朝廷罢议。”
“你传请他的急足吧,看我的!”曾省吾一拍胸脯道。
“是啊,运河输粮,二百年了,早就是一块肥肉了,不知有多少人从中揩油呢!这下他们慌了?!”张居正嘲弄了一句。
“有了!”曾省吾大喜道,“就让梁梦龙出面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