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劝农书,既是法律也是教养,处所官常作一劝农书,以教谕束缚百姓。
身为代理知府,眼下摆在林延潮面前两件事。
此举无形将林延潮架到了台面上。
袁家三兄弟从马车高低来,见这些老百姓聚在亭前一告牌前。
马车里坐着是袁家三兄弟,他们是来归德府拜见林延潮的。
史家称万历朝前十五年为‘万历复兴’是有事理的。因为万历朝前十五年,有张居正的‘以天下为己任’,有潘季驯的‘事功’,托住了大明日浅下坠的国势。
袁中道却道:“此言差矣,文章吵嘴是由士人传唱开的,故而应是阳阿薤露。”
潘季驯昔日为河道总督时,修了五百六十余里土堤,十几里石堤,用脚夫八千人,用银五十六万两,为朝廷节余二十四万两河工银,此政绩可谓天下第一能臣。
“文章之道,形而上也,在乎文者之本心,岂能媚俗于读者,受惑于吹嘘者众也。此非以文教养之道。”
“以后唱《阳阿》、《薤露》,能唱和之人,只余数百人之多。”
袁宏道道:“然也,于世俗之人眼底,阳春白雪奏得再好,他们也不能贯穿,那么如此曲子再妙与他们何用?”
林延潮公布本身暂为一府太守的第一条政令——劝农书。
袁宗道正色道:“这绝非普通两榜进士的能文,必乃文章大师的手笔。”
三兄弟一起上都在闲谈,袁宗道问:“昔日宋玉有言,有人歌于楚国都城郢中也,其始唱《下里》、《巴人》,歌而和之人稀有千之多。”
堂堂二品大员,做事竟躬亲到这个境地,天下第一能臣,人家是当之无愧。
当然潘季驯也很不刻薄的,把这件事整天挂在口边,弄得宦海上人尽皆知,落张居正的面子,显得有点小肚鸡肠。但清理张居正时,也是潘季驯站出来,在大家自危时,挺身而出给张居正说了公道话。
不过话说返来,林延潮要自筹赋税修建百里缕堤之事,也颠末这件事鼓吹出去。
万历十一年的一月已是畴昔,现在到了仲春,下了好几场春雨,雨水如膏津润田土。
归德府考城县。
万历十一年,开春之时,归德府的归农书,由林延潮亲身草拟,下告合府官员百姓。
在这点上河南与山东官员观点倒是很分歧,他们以为林延潮这是吹牛皮。若林延潮不要河道衙门一两银子,都能修建百里长堤,下一步是不是该演出撒豆成兵了?
乃至连天子也要每年一次‘种田(耕籍礼)’。
当天在兖州驿站之事,林延潮用长江鲥鱼,来打黄河鲤鱼的脸,传得山东宦海人尽皆知。
但听那百姓念叨,兴农之事,在田,在水,在人……
但是脸打肿不打肿此事,向来也不放在林延潮之心上。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方才是事功之地点,”林延潮望着春雨自言自语道,“是时候揭示真正的技术了。”
以是固然潘季驯写信来骂,出于对他白叟家的尊敬,林延潮就不写信骂归去了(吵架吵不过),来了个‘留中’(当你放屁)。
有的人佩服林延潮的勇气,给他献计,用泥沙筑堤,待至夏季往上面泼水,待水结冰,立便可构成一道坚不成摧的大堤。
以是缕堤根基是要一年一修,但这每年事修费谁出?你归德府穷成如许了,这钱是从何而来?
连潘季驯都轰动了,林延潮晓得天下言论纷繁,现在都指向了本身。这一次如果真修不成这百里缕堤,今后本身这张脸估计就要被人打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