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问道:“何为君子之争呢?”
“如果你有志于刑律,当取大道而行,德主而刑辅,如果为官,达者如包龙图,为民请命,洗刷委曲,穷者也能弊绝风清,治下政治腐败,将来不失为一方名臣。”
“如果你真正故意于律法,这刑名师爷乃是不入流罢了,律有大道,有小道,如张汤,周兴,来俊臣这等苛吏,操律为刀,以法残民,不但落下骂名,还难保全此身,此乃是小道!只要如大小杜律之称的杜周,杜延年父子,著春秋决事比的董仲舒,叔孙宣,郭令卿,马融,郑玄这等律学名家,则是大道!”
林延潮笑了笑道:“好吧,我承认我长于背书,不过我选尚书为本经不是为此。”
“你不晓得,我在书院三年了,一向在外舍,毫无寸进,如果一次再不能入中舍,我也无颜呆下去了,以是向林兄你应战,也是给本身一个压力,迫得本身用力尽力。林兄可敢迎战?”
“咦?”
外舍里,也唯有林延潮一人选了尚书为本经。以是林延潮将尚书报上去后,很多弟子都是奇特。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少年景名不太好的,以是那些邀你过府一趟的,我都替你谦辞退了,以是这几日你就呆在书院里,不要出去了,免得分了读书的心机。这年初才子比牛毛多,过一阵事情淡了,大师就会淡忘了这事。”
于轻舟道:“延潮兄,五经当中,前人在宋元学案里有统计,毛诗三万九千二百二十四字,尚书二万五千七百字,周礼四万五千八百六字,周易二万四千二百七字,春秋左氏传一十九万六千八百四十五字。”
余子游笑着道:“恰是如此,如果我输给林兄,我就分开书院。”
林延潮当下道:“并非是我不肯意说,只是没有实足掌控之事,我是不会说出于口的。”
“啊?”林延潮不由惊奇。
林燎见林延潮神采,笑了笑道:“如何你想去?”
林延潮道:“我已是在外找了一先生,在书院内如果于经义上不明,我也会就教先生。”
林延潮听了不由腹诽,你不是说看在我是胡提学弟子的份上,才让我进的书院吗?
林延潮道:“余兄,不消如此吧。”
林延潮一愣,心想余子游很有设法啊,本身刚入外舍,能不能考进中舍都无所谓,但是他倒是背水一战。
林延潮拱手道:“实在多谢陈兄美意,但是我主张已定。”
林延潮笑着不言语。
“五经里以尚书字数起码,以中材而论,日诵三百字,不到九十天便能够背完,如果沿着延潮兄,背诵烂时文名篇的套路,尚书是他最省力的一篇吧。”
另一旁与林延潮一并读书的黄碧友道:“那答案就了然,延潮兄你真是太奸刁了,又选五经里字数起码一经,竟又是打着蒙题的主张。”
“那是为何?”
“这无所谓,你答允我的应战吗?”余子游目光凌厉,步步紧逼。
林延潮听了顿时一口老血梗在喉头,心道:“先生,你也太狠了吧。”
这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顿时将余子游满腔斗志给浇灭了,他是愣在原地,心道,他这么说,我本该很活力才是,但是为甚么我会感觉他说得竟这么有事理呢。
以后外舍的弟子,公然都是分歧地选了诗经和春秋,只要一人选了礼记,至于最难的易经没有人选。
于轻舟,黄碧友都是道:“延潮兄,你此人就是好倒霉索,甚么都掖着藏着。”
林延潮从开端有些可惜,到现在渐渐理顺了,当下道:“如果门生有志于当个刑名师爷的,那些权贵延揽自是有些可惜,但门生有志于举业之上,这些权贵的赏识,就于我涓滴无用,反而会让我用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