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求见天子一定不见,但伏阙请罪,就是自认罪名,天子要见他,就成了决定谅解潘晟,宽宥其罪名了。这张鲸也不知收了张四维多少好处,或者说与张四维一并达成扳倒冯保的密议。
然后潘晟长叹一声从地上起家,林延潮帮潘晟捡起了官帽,替他戴上。
林延潮一五一十说完后,心道潘阁老你交代的事,我已是替你办到,但上面如何,就看陛下是否情愿用你了。
小天子认识到本身说错了,当下道:“就是礼部尚书,现文渊阁大学士潘晟。”
林延潮经天子这番话明白,小天子本来也不想用潘晟为阁臣。
林延潮朝张鲸点点头道:“谢张公公提示,但内阁大学士自有尊威,如此有失枢臣之体,我来劝一劝吧!”
对于七名言官弹劾潘晟之事。
林延潮道:“我有分寸。”
张四维不置可否,点点头后迈步下台阶。
说完潘晟将官帽一掷,对着文华殿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头。
上任不过数日,即遭夺职的潘晟,也成为明朝历官最短的内阁大学士。
林延潮听了也是恍然,张鲸禀告也很有诀窍,潘晟明显是在殿外求见,但一转眼却变成了伏阙请罪。
林延潮目送潘晟的背影,心底也是不好受。
潘晟原为明穆宗讲官,以此晋礼部尚书,但当明天子即位后,潘晟却没有侍直的机遇,对他也不甚靠近。张四维看准这一点,让潘士桢弹劾潘晟时,就有一条说,先帝常斥之其复兴也舆情共恶。说潘晟奉养先帝时,就不如何样,现在就更不可了。
张四维面上不喜不悲,没有一丝得失于怀的模样,边走边凝神着甚么,而申时行跟在张四维后出门,则是面色凝重。
林延潮叹道:“阁老已是极力了,不必再怪本身了。”
林延潮不由对潘晟深表可惜。
见潘晟怒叱,张鲸一边赔笑,一边无辜隧道:“潘老先生,并非我们不让你见,实是陛下不肯,我们已是为你通报过了。”
不过林延潮晓得以天子眼下的筹算,就算明知潘晟是冤枉的,但最后也不会让他再留在内阁。
张鲸道:“林中允,谨慎啊,此举若落入故意人眼底,对你也是不好。”
林延潮走上前去,张鲸见林延潮来到这里,不由失容上前低声道:“林中允,潘晟入阁,乃冯保一意为之,此事陛下早是圣心已决,你切不成参合,以免陛下见怪。”
林延潮道:“回中堂的话,是下官当值。”
林延潮当下进入文华殿面见天子。
林延潮道:“回禀陛下,潘阁老原为大宗伯,执掌一部,而臣在翰苑,本就未曾来往。后臣侍直御前,身为内朝官,服膺本分,更不敢与外朝官有所来往,故而潘阁老为人如何臣也是不知。但昨日潘晟召臣前去言封驳奏章之事,并非忤陛下之意,命臣转告陛下。这也是臣独一与潘阁老的扳谈。”
魏允贞,王继光,张鼎思都是这一次弹劾潘晟之人,申时行这话说得也是绵里藏针。
半晌后张四维,申时行二人仓促进入文华殿。
“见过中堂!”
天子下诏命礼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兼武英殿大学士潘晟,以新衔致仕。
现在潘晟哭得声音也是沙哑了,林延潮来至潘晟身边,在他耳边低声道:“中堂,下官刚从文华殿出来,此事已没法挽回,你还是回府侯旨吧。”
潘晟不过说了本身应当说的话,作了一名不恭维皇权大臣应作之事,且身为内阁大学士,他的办事也算殷勤,记得向天子解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