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潮身为堂堂翰林,但真是运气不好,如何被分至苏严这里为官,碰到如许的正印官,那里另有你说话的份。
二来,他觉得苏严不会就此杀人。高高举起,悄悄落下,乃宦海一贯恩威并用之道。故而林延潮本觉得在场的两位通判,或者商丘知县是会有人来劝苏严部下包涵的。
“眼下若本府放走这些人,如果将来若再有饥民肇事。再有砸了粥铺这等之事,你要本府如何与上面交代?谁来当这个任务?”
林延潮如此低三下四,就是请苏严看在本身一点面子上,放过这些老百姓一次。
为了本身宦途来出面向苏严讨情,这绝对是理所当然,没有甚么冲犯的处所。
苏严闻言点点头道:“司马如此之请,本府本不该回绝就是。但本府身为朝廷所命的一府父母官,自要对归德府三十万百姓有个交代。”
你让他今后在府衙官员面前,如何有威望?
林延潮转过身来,却见河滩边上,数百名老百姓们黑压压地跪了一片。
“草民伸谢二府老爷,活命之恩!”
苏严却铁石心肠,毫不动容,翻身上马后道:“如果其他粥厂的百姓,也效仿尔等,都砸了粥厂抢粥,本府法纪安在?”
“哥哥!”
哭声喊声作一片,一声声地令人揪心。
林延潮不由一咬牙,来至老百姓面前道:“尔等刁民,怪甚么世道?古时的乞丐宁肯饿死,都不吃嗟来之食,以是府台要杀你们,不但合于国法,也合于道理,尔等心底另有何好怨怼的。”
苏严听了不由好笑道:“听闻状元公,乃文曲星下凡,如何也信这些无稽之谈。子不语怪力乱神,我等身为朝廷命官如何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传出去不是令人笑话。”
一旁官吏闻声,看看林延潮,然后对百姓喝道:“二府老爷说话,你们闻声了吗?”
他们比林延潮更合适说这话。但眼下这数人都没有出来发言的意义。
“娃儿,你不能去啊,朱家还希冀你开枝散叶啊。”
吴通判对林延潮暴露刮目相看的神采来,难怪此人当初敢冒死上谏,真有几分胆色,但宦海上为官的,向来都是遇事就推,你如许接下来真不怕今后百姓再肇事的。
但这时却听马一声嘶鸣,本来林延潮揪住了缰绳。
其他官员都是心想,你不信,但是别人信啊。
苏严闻言一愕,喜色从脸上一抹而过,他为一府正印官来,已是好久没有人违背他的意义了。
说完林延潮来至苏严马前道:“府台,这些百姓愚笨无知,不懂国法,实在不敷令府台大人动雷霆之怒。请府台息怒。”
林延潮知苏严此人极不好说话,只能放低态度道:“府台所言极是,下官性子是柔了一些。本来也不该妄加群情,只是下官到任前,路上曾遇一羽士,言初任之际,不能见血光,不然宦途有碍。”
哭喊声中有一人道:“哭甚么哭?犯了国法,连这些官老爷都被打死了,咱老百姓一个还能活命吗?只求府台大人垂怜给我们一个全尸!”
林延潮说完,两位通判,商丘知县都是暴露玩味的笑意。
“孩子他爹,你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我们爹娘如何活啊?”
旁人听了都感觉苏严此人,实在太不近情面了。林延潮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身为一府同知,人家也是你佐贰官,出言向你恳请,但你却一点面子也不给人家。
“你们谁还敢哭闹,一并抓起来!”
一旁被看押的数百名百姓们向被捆绑在河滩上青强大声嚎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