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刹间只感觉头晕目炫,心脏怦怦狠恶跳动,莫名的喜意直冲胸臆,乃至于顾宪成的嘴角难以按捺的暴露了一丝笑。
顾宪成皱起了眉头:“眼下朝局由二沈把握,既便内阁要添人,怕也轮不到我们一派。”
阿蛮这几天日子不太好过,先是被叶赫逼着说出了苗缺一的死讯,又气又急病了一场,幸亏根柢好,躺了几天也就好了,刚好转就碰上了宫中办丧事,看着朱常洛悲伤欲绝的模样,阿蛮也挺为他难过。
想到那枚棋子时,冲虚真人的脸上俄然现出一丝莫名其妙的笑。
如果问这世上谁最体味冲虚真人,非顾宪成莫属。
瞥了一眼这个曾是自已最中意的弟子,和朱常洛比起来,自已这位倚重之极的爱徒较着失容很多……冲虚真人在内心悄悄叹了口气,不过不要紧,自已另有棋子。
“他们君臣高低统统人的内心就象那些圈圈连连的波纹,有了嫌隙便有马脚,乱是必定,稳定倒是非常!”
树下顾宪成低头拱手,眼睛望着地上落花,低着声音将这几天产生的事一一详确说了。负手而立的冲虚真人沉默不语,固然低着头看不清师尊神情,但是顾宪成能清楚明白感受出师尊周身满盈着一种难以宣诸于口的挫败感,心中转过几百个动机,正搜肠叠肚找出几句话筹办安慰一番的时候,冲虚真人俄然放声笑了起来,笑声在睛空中远远的传了开去,震下了一天梧桐花雨。
“毒上之毒,无解之方?”嘴里不断的念叨这个八个字,很久以后,房内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宋一指急燥道:“我心已乱,给我点时候,让我好好参详一下。”
知徒莫若师,冲虚真人是多么样人,一看便知:“妖书一案,就象往河心中丢入的一颗石子,石子固然沉了,但是波纹却在!”
顾宪成惊了一跳,额上已经出了汗,诚惶诚恐施礼道:“弟子如何敢!弟子只是猜师尊在都城已久,想必是驰念龙虎山诸位师弟们了,弟子刚才有些走神,是在想问师尊,要不要去买一些庆余祥的糖葫芦?”
“是谁!不知是阿谁高人,竟然敢到我们龙虎山行凶杀人!”
妖书案配角皦生光行刑的前一晚,从李三口中得知太子殿下将刑部判给自已凌迟改成斩立决,并将自已老婆儿子无罪开释后,皦生光放声痛嚎,然后跪在地上,冲南叩首九次,起来后伏在李三耳边说了一番话,李三面露忧色,仓猝忙入宫而去。
“宋师兄,苗师兄确切是已经被害离世了。”
对于妖书这一案件的结束,上到朝野百官,下到贩子百姓,无不额手相庆驰驱相告,放鞭炮唱大戏来道贺的屡见不鲜,论热烈火爆程度,堪比一年中任何一个节日。老百姓实诚的很,他们才不管甚么妖书不妖书,他们只晓得案子结了便得安稳,今后再也不消每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幸亏没用他猜忌多久,放动手中笔的朱常洛已经含笑开口:“赵师父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