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城是个偏疼的处所，春季奉上礼品，打个照面就仓促拜别，夏季白手而来，却大大咧咧地长住不去，百姓则仿佛宠嬖季子的父母，即便冻得从嘴里往手心哈出白气，脸上仍然是笑盈盈的，躲在暖和的屋子里，会商要买哪些年货。
哥俩在这类事情上心有灵犀，蒋二皮会心一笑，“养狗千日、吃狗一时。”
“本年夏季这是如何了？客人都早早回南边故乡，春院买卖不好，把我们都给扳连了。”
蒋二皮等了一会，灰溜溜地出去，郑三浑要面子，狠狠地哼了一声，往门口啐了一口。
宋三哥这回没有辩驳，“的确有很多深坑，埋藏的金银财宝最多，都被……”宋三哥做个庞大的手势，大家都明白那是指代宫里的寺人，“他们拿走了。我还传闻，一部分反贼逃进深山之前搜刮了几座，一些江湖豪客盗走很多，很多官兵也趁机捞了一笔。”
有人点头，“又是老一套，没兴趣，不请酒。”
掌柜跟没闻声一样，与伴计小声扳谈、向别的客人笑着点头。
没人爱听抱怨，客人们转过身去，小声聊起别的话题，张五臣也不想听，双手端起面碗，谨慎地喝了一口面汤，细心咀嚼。
“老张，找到神仙没有？”
老张不吱声，渐渐地喝酒。
两人不叫酒，分吃一碗面，相互数对方夹了几根面条，喝汤的时候更是你争我抢，面碗早早见底，剩下兄弟俩面面相觑，留下没事做，想走又嫌内里冷。
没房契就不能卖房，郑三浑舔舔嘴唇，饥火更旺，“这么冷的天儿，真想吃锅肉汤啊。”
一提金银财宝，大师兴趣高涨，张五臣顿时道：“我晓得是谁，胡桂扬嘛，小半年了，一向不回京，必定是找处所偷偷修炼，筹算成仙呢。”
张五臣讪讪地不吱声，其别人也感觉难堪，劝了几句，低头喝汤。
小小的面馆里充满了笑声，与氤氲的热汽异化在一起，更加显得暖和舒畅。
郑三浑卖力帮腔，一口一个“就是”，两只手轮番拍桌子，像是打竹板给蒋二皮伴奏。
锦衣校尉、金银财宝、高山飞升，这几件事联络在一起，极大地挑起世人的热忱，群情不休，大多数人更信赖宋三哥的说法：姓胡的校尉必定是贪了大笔金银，躲在东南繁华之地清闲欢愉。
“好处？”宋三哥面露不屑，另有一点愤怒，“我们一队十人死了三个，我落下一身病，操不得兵、干不得活，一家人就靠那点军饷赡养，上头儿每月还要剥削一点，你说我获得甚么好处了？”
“这两个恶棍，又去揣摩谁家的狗去了。”
“他们跟街上的狗倒也差未几。”
“总之人很多，谁能查得过来？”
郑三浑嘿嘿地笑，向来没感觉这位哥哥是个看重誓词的人，并且肚子里还是饿，饿得他等不了一夜暴富，“胡桂扬一向不返来，估计是出事了，他家的屋子一向空着，挺可惜的。”
“哈哈，指仙道人？客岁坐他的骡子车，我还给他指路来着。”
“是啊是啊，这个夏季不好过。”
郑三浑傻笑，真感觉有这个能够，捧起面碗，吸溜一口氛围，咂摸一下味道，“要不，把你家的屋子卖了吧。”
“我动手晚了。”张五臣懊悔莫及，“成色最好的金丹全在五处深坑里，我没来得及动手，深坑就被官兵领受。唉，时运不济，今后怕是再没有如许的机遇了。”
伴计嘿了一声，“刚才那两个家伙，不就是打着胡校尉的灯号，在我们这儿赊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