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瑛更加猜疑,觉得这是在梦中,可身上的伤疼一点也没减少,他这时已经确认本身真是被开释了,思家之情陡增,咬着牙,一瘸一拐地向东城的观音寺胡同走去。
不大的天井里,人群已经散得差未几了,只剩下几名羽士正在清算自家的器具,院门口倒是还聚着一群人,老道周玄亨正向街坊邻居们说话。
“这是命。”许氏强打精力,伉俪二人当中总得有一个保持沉着,现在看来只能是她了。
周玄亨率弟子们铺案施法,与此同时要求赵瑛伉俪二人别离在东西配房中静坐默想,祷告神灵互助,特别是作为一家之主的赵瑛,若能在默想时看到神仙的模样,则是大吉。
赵瑛被请到后堂,一名边幅儒雅的官员欢迎他。
虚张阵容对峙不了多久,赵瑛大声道:“诸位听真,我乃燕山前卫世袭百户,姓赵名瑛,家住观音寺胡同,本日之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别人全无干系。”
“收下,权当让我放心。”
赵瑛愣了一下,仿佛被说得哑口无言,等了一会问道:“你说的真人是谁?”
赵瑛感到一股火从心底升起,“我做到了,和周仙爷说得一模一样。”
灵济宫是座大观,供奉二徐真人,在京中信徒颇多,赵瑛给了车钱,不走正门,直奔西边小门。
伴计乖乖地闭嘴,长衫男人却不平气,“戋戋一个百户,还敢如何?”
“就算真是周玄亨害人,朋友这时候也躲起来了,唉,大哥太急,死无对证了。”
“然后呢?”赵瑛诘问。
“啊?”秀才暴露苦笑。
“究竟是谁?”赵瑛的声音更高了,引来了院门口世人的存眷。
“你在巡捕厅听到的事情多,比来城里是不是另有孩子丢魂儿?”
当时赵瑛跪在地上,虔诚地接过一张纸,上面画着两名神仙与浩繁侍从,他在屋子里坐了一天一夜,期间不吃不喝不动,直至晕倒,但是在一片恍惚中,他信赖本身看到了神灵。
沈老七半张着嘴,更说不出话了,他本来带着哀思与怜悯,这时全变成了惊奇,另有一丝发急。
分开孙宅已近中午,赵瑛在街口雇一辆骡车,走崇文门里街,然后沿城墙西行,拐到宣武门里街,一起向北,进宣成伯后墙街,骡夫泊车,“老爷,灵济宫到了。”
“不对!不对!”周玄亨终究回过神来,大声否定。
狱卒们将犯人拖到后门,在他身上披了一件外套,往外一推,随即关门,再没有人出来。
“给我端盆水来。”赵瑛才不管下属如何想。
“儒生不信鬼神。”秀才必定地说,但愿快些结束难堪局面。
“赵兄有一句话说得好,如果真是神仙,谁也动不得,如果不是神仙——杀之何妨?”
赵瑛仓猝施礼,“戴罪之人见过袁大人。”
赵瑛的目光终究从秀才身上移开,看向长衫男人,“你是神仙?”
“哎,赵老爷,账还没结……”伴计叫道。
赵瑛还想追上去,他的表情已稍稍安静,偶然打人,只想问个明白,本身究竟那里做错了,乃至于落得个“心不诚”,但是世人拖得拖、抱得抱,他一步也迈不出去,只能大声喊:“我做到了!”
少年伉俪,中年丧子,两人都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却又都无话可说。
赵瑛笑着摇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包,送到孙龙面前,“这点东西你替我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