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一个又一个回廊,穿越一个又一个门墙,明黄的琉璃瓦,高大的墙院,到处可见腾龙的纹饰,仿佛永久都走不到坤宁宫似的。
眼一闭,立即入眠。
“不记得了。”姚妙仪淡然说道:“我手里并没有甚么辨认身份的信物,身上也没有胎记等标记。常蜜斯别叫我徐凤了,我不敢当的。”
论辈分,怀庆公主是朱守谦的姑姑,论春秋,朱守谦比姚妙仪还大半岁。以是怀庆公主直呼其名,没有叫他侄儿。
老宫人之前是见过吴中双壁谢氏姐妹芳华的,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暗叹此女命苦,堂堂公侯门的令媛大蜜斯,却流落到了官方当医女,真是造化弄人。
宫人将她引到偏殿里,说道:“皇后娘娘一夜未眠,刚才用了一些饭食,睡着了,请姚女人在这里等待。”
这时黄俨仓猝走过来解释道:“这是怀庆公主。”
姚妙仪走的浑身发热,鼻尖都微微有些出汗时,坤宁宫终究到了。
马皇后所赐,当然是名符实在的华服了。姚妙仪穿戴银红织金璎珞绸对襟大袄、貂鼠皮裙,耳挂明月珰,发髻上有一对金镶宝石累丝丹凤含珠步摇簪。
“民女妙仪,见过怀庆公主。方才民女失礼了,请公主惩罚。”姚妙仪正要膜拜赔罪,被怀庆公主拦住了。
姚妙仪从速说道:“黄公公是在履行公事,为民除害,我并无痛恨之意。”
姚妙仪就像一只小刺猬似的缩成一团,无处下嘴。黄俨内心却越来越果断了内心的设法:这个姚妙仪,八成绩是当年的徐凤。身上流着谢家和徐家两种彪悍血脉的女子,越是在窘境中磋磨,就越能收回亮光。
马皇后和洪武帝经历重重磨难,落下一身伤病,昨晚太子妃难产,马皇后在东宫熬了一整晚,回宫以后便觉体力不支,头晕目炫,宫人们从速给马皇后调了一副安神的汤药,奉侍着睡下。
雪大风疾,每行一步都非常艰巨。姚妙仪将风帽扣到了鼻梁处,低头看清路面就行。火线带路是寺人黄俨,黄俨低声和她谈天,“……初见你时,咱家在姑苏府缉捕魔教逆党,当时差一点就冒昧姚女人了,现在想起来,实在汗颜啊。”
“啊,这个……”总不能直接压服侍你将来庶母去了吧?姚妙仪渐渐想着说话,说道:“我不过是一介医女,宫墙表里的事情都不晓得的。”
百和堂养了一只豹猫来摈除老鼠,不过这只猫有些邪性,端庄的猫窝不住,常常往床上蹦。
怀庆公主诘问道:“那你总该见过王宁吧?传闻他搬出了开平王府,改去那边住了?身材如何?”
公主豪放的摆了摆手,“免礼平生。忙了一早晨累了吧?我刚才和姐姐们一起去东宫看了水生小外甥。小家伙个头不大,哭声到能震晕了耳朵——传闻是你发起太子妃在温水里生孩子的,我就猎奇,想看看传闻中胆小心细的医女姚大夫。”
姚妙仪正在可惜胡善围的衣裙呢,一个老宫人出去了,身后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小宫女。
此时马皇后已经回宫了。姚妙仪在华服内里罩了一件火狐大氅,冒着风雪去坤宁宫觐见皇后。
“大胆刁民!敢冲撞公主!”
“姚大夫……徐凤,你真的不记得儿时的事情了吗?”常槿说道:“我们小时候常常一起玩耍的,当时候我动不动就哭,你给我取了个外号,叫做小汤包,一戳就堕泪。”
仿佛风俗了怀庆公主的直脾气,宫人们都没有劝止,遵循叮咛办事。偏殿里,庆阳公主拉着姚妙仪在罗汉床上对坐,将一个酥油泡螺递给她,“吃吧,传闻你最爱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