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君手上一抖,李意!
那枚玉坠,已经被幽草用抹草泡了三回,仔细心细擦了七八次,又在佛龛前供了两个时候。这会儿到她手上时已经温润顺滑,再看不出是从土里带出来的物件儿。
霍南君想了想:“拿来我看看。”
那戴着凤冠的斑斓女子面带震惊,但仍稳坐如山。
霍南君收到玉坠,淡淡理了理袖子:“嗯,把那茶糕拿上来吧。”
杨子雍问:“南君,这位是左卫李将军之子李意。刚被父皇封为太子中庶子。你熟谙?”
霍南君道:“把她埋了吧。别让人看出来。”
小宁子胆量大,伸手去扯,扒开上面的泥土道:“回县君,是个玉坠子。”
李意没有理睬杨子雍,而是对她说:“我在北疆的时候就传闻了,现在的朝堂不承平。总有些臣子喜幸亏背后里玩弄机谋。要我说,军中的刀又快又利,你怎就不想着借来用用?你如果想不起来,我免不得提示你一下。我一年才返来一次,看到这些总感觉碍眼。皇上本年是想收我的虎符,还是收我的岁贡。我想听听你的主张。”
霍南君道:“怕甚么。活着时都何如我不得,一个死物还怕它不成?给我取下来。”
杨子雍和李意都很不测。霍南君竟然没有理睬杨子雍,第一句问话,竟是是对从未有交集的李意?
“蜜斯,太子来了。”幽草轻声在她耳边说。
只见檀香在褐釉博山炉上袅袅缠绵。
他此次返来,公然是有备而来。
霍南君收起玉坠子,再次看了看余氏的尸身。认识到今后那位顺帝身边最为失势的大女官,是真的这么仓促的就没了。心境也非常庞大。
不远处,晚晴引着杨子雍踱步而来。
霍南君现在总算明白,为甚么宿世时杨子雍瞥见她时,老是莫名其妙的严峻。敢情这在长公主的撺掇下,跟她玩金屋藏娇呢。
但这李意多年来一向呆在北疆,他又如何能清楚宫闱女眷的事呢?除非在他来金陵之前,便已深切体味过这金陵城里的权势干系。
杨子雍吓得顿时便坐到了地上,满殿臣子惊骇万状。
晚晴心生爱护,这个小女孩真是更加沉稳得可骇。
想到这里,霍南君就更顾忌了。
杨子雍步入亭中,他抿了抿唇,心虚地问:“南君,传闻你……找我?”
晚晴翻看一番,道:“县君,这是用于描金、和金镶玉作底衬的次玉,不值钱。想来是家里给的安然符。有很多宫人会在入宫时,带一两件贴身之物,当个思家念想。”
李意眼中含着翻滚的雷云。粉饰不住那周身的霸气。那弑君之剑,不过一寸便落到实处。
霍南君的视野一向落在李意身上,她愣了半晌:“你如何会在这?”
李意对这位小女人印象颇深。嗯,她本日穿的常服,倒也都雅。
当中躺着两个鲜血淋漓的臣子。李意将长剑从臣子的胸腹中抽出,把他们丢在一边。而他的眼神倒是望向那御座之上。
但霍南君何时怕过那血腥呢。
他神采淡然,笔挺地跟在杨子雍身侧。但在霍南君眼中,仿佛瞥见的是一只笨拙的羔羊旁,冬眠着一条嗜血野狼。
霍南君想起来就一阵头痛,再想起昨晚的梦,顿时拉下脸来。
他们顺着霍南君的手指方向看去。见那余氏乌青的脖子上,有一根红线。
小宁子领命点头:“是。”
那十八九岁的男人,英挺剑眉。储藏着锋利的黑眸,很好的粉饰在睫毛下。
晚间,幽草担忧余氏的煞气入梦,特地在霍南君的床头插了桃木枝。又点上檀香为她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