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琦偷偷去问那小童:“……灯沉了,这又说了然甚么?”
司意兰说到做到。
司意兰瞳孔蓦地一缩。
宋郁一时哑然,随后辩白道:“我师父定也是厥后发觉司陌心术不正,才把他逐出师门。”
蓦地,一只苗条白净的手伸过来,将那盏芙蓉灯从小童手上接过。殇琦转头一看,倒是司意兰。
宋郁这几日对于司陌不竭派出的部下,一起劳累,连着几晚没睡好觉,眼看天气渐黑,他正筹办上床安息,却听得窗外人声渐响,仿佛越来越热烈。
殇琦挤上前去,问一个正在引香点灯的小童:“你们这是在干甚么?”
小童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眼眶红红地说:“三年了,每次都如许,家姐老是流连人间,不肯投胎,她……她定是在地府之下不能瞑目……”
啪啪啪,打门声响起。宋郁转头:“是谁?”
有弑一苇和宋郁在,这一起倒也行得有惊无险,只是他二人疲于抵挡,不免心头有股知名火。
小童回道:“是我家姐,家姐离世已有三年了。”
女人们,接下来会再给大师一段略微温馨一点的光阴,最后的晚餐,要珍惜。
司意兰优哉游哉地摇了摇扇子:“此地间隔藏凤谷另有多远?”
小童看着那盏灯,脸上有恋慕的神采,他轻声对司意兰说:“你看那盏灯顺风顺水,你的亲人必然早早地转世投胎去了。”
未几时便来到城东河边,但见河面宽广,岸边树干上垂灯笼、绑彩带,水中波光粼粼,数十叶轻舟在河中来回游弋,舟上扎着各色采纸,舟头吊挂杏黄色纸灯,灯光倒映在河水当中,伴着江心那轮圆月,色彩缤纷,叫人看得目炫狼籍。
藏凤谷位于淮南境内建德历山四周,宋郁等人一起南下,过芜湖,经南陵,不日便可到达青阳。
也许是因为罗刹和弑一苇在侧,几日来司意兰除了开打趣逗逗宋郁、时不时在口头上占点便宜以外,举止之间倒恪守君子风采,并未对宋郁毛手毛脚。
宋郁分开藏凤谷时,16岁。
门别传来殇琦的声音:“师兄,快出来,城里的百姓要去东边河道看彩舟祭祖,热烈得很呢!我们一起去看!”
宋郁想了想:“该到青阳了吧。”
那盏纸灯随水而下,飘了一阵以后,似是被水流所停滞,再不能前行,只在水面上打起转来。
“……这个,也不必然准罢。”殇琦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
“胡说!准得狠呢!”小童瞪他一眼,伸手取过一个纸灯,灯芯处白烛已扑灭,但白烛下方的纸条还是空缺的,还没来得及写名字。小童将纸灯递给殇琦,又抓过一支羊毫,一并递给他,“不信你也放一盏尝尝看!”
“青阳……”司意兰眼中多了几丝兴味,“都说青阳钟灵毓秀,人杰地灵,九华山周遭百里风景旖旎,山川雄奇。”他笑着看向宋郁:“一起旅途劳累,不如在青阳安息几夜,顺道上九华山参谒地藏菩萨,诵经礼佛,洗却这一身俗世灰尘。”
十五日傍晚,一行人到了青阳,但见城中屋舍仿佛,白墙黑瓦,贩子上行人三三两两,安好平和。
他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挨了重重一个巴掌。
司意兰没有说话,极美极清的眼睛凝睇着芙蓉灯渐行渐远,眼神既和顺,又落寞。
殇琦翻了个白眼,一把从小童手中将笔抓过来,塞到司意兰手里。
殇琦大吃一惊,忙上前将那小童抱起来,只见小童面如淡金,视线紧闭,已然晕了畴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