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翦径直掠过蒙恬，没有和蒙恬多说。
到咸阳宫正殿前，拾级而上，蒙恬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王翦、杨端和、辛胜、李洵等人。
“蒙将军在想甚么，如何还不出来？”
他们从昭襄王时起，便在秦军行伍，远远的观瞻过武安君白起的风采。比及嬴政亲政，获得赏识，统领雄师，立下同一天下之功。
“筹办进宫吧，自老夫回到频阳，好久没有再到咸阳宫，这路都有些陌生了。”
此次大朝会后，论功行赏，或许就是秦国老将最后的光辉。秦国同一后，老将们功成名就，冷静的死在繁华堂皇的宅邸中，再没有留下些许出色的记录。
武安君白起，平生战无不堪，攻无不克，成为秦军的军神。封君以后，昭襄王留白起在咸阳，甘愿启用王龁等后辈，也不肯白起再建功绩。
历代秦王，代代相传，暗中防备声望太高的老将。秦国的老将，不会耐久坐镇处所。
军中之人，见到老下级，再桀骜不驯的将军，一样得收起尾巴，乖乖做人。王翦一出面，秦军将领心中都觉得，向大王争夺功绩的时候，不愁没有报酬他们说话。
担负嬴政的将军，封侯不易，可不是说说罢了。后代汉武帝在位，将军们领兵兵戈，有个像样点的功绩，几近都能封侯。搞到最后，敌海内部，关内侯满地走，列侯多如狗。
“蒙氏后继有人，后生可畏，秦国幸甚，大王幸甚。”
“长辈蒙恬，见过王老将军。”
闲时逗弄孙儿，教诲王离，王翦觉得李信伐楚必败，嬴政会向他让步，任命他为伐楚主将。没想到，必死的局，让蒙恬给盘活了。
······
此人便是秦国军功最高的将领王翦，也是当今秦王的教员。
“王老将军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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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恬方才回过神来，身后俄然响起李洵的声音。
嬴政即位以来，初级爵位，嬴政从不鄙吝。关中大旱的时候，黔黎出粟千石，可拜爵位一级。五大夫以上，爵位越是往上走，官府授予爵位，越是更加慎重。
王翦伸脱手，辛胜、杨端和迎上去，一左一右，扶着王翦迈上马车，跟蒙恬相距不到一步的间隔。
“蒙恬还如何说，只说大王不会虐待我等。”
蒙恬曾在王翦麾下，插手伐韩之战。加上王翦的资格，蒙恬没有居功自大，非常谦恭的跟王翦见礼。
落日无穷好，只是近傍晚。
李洵紧了紧身上的鹿裘，开朗的笑道：“此次回咸阳，大王为老夫备下一处占地近百亩的宅子，今后就留在咸阳纳福，岂不乐哉。”
车内的人，身材有些伛偻，满头银霜，双眼昏黄，欲睡欲醒，一副垂老迈矣的模样。但是，没有人胆敢小瞧这位老者，别人虽老，可浑身每一根汗毛，仿佛披发着一种名叫德高望重的东西。
司马错镇守巴蜀，巴蜀稳定，融入秦国。老去的时候，司马错回到咸阳，安度暮年。
“我就问蒙恬，论功的事，宫里可有动静传出来。”
二十级军功爵，王翦还差一步，就能迈到颠峰。这份秦人的最高名誉，真正面对，仿佛触手可及的时候，王翦一贯安静的内心，不由得出现阵阵波纹。
统统的人都明白，只要王翦活到论功行赏的那一天，一个彻侯之位，少不了王家。
攻灭楚国的动静传回咸阳，嬴政欢畅之下，谈起王翦、李信御前奏对，仿佛有些感慨，王翦越到老胆量越小，不及李信、蒙恬壮勇。
蒙恬暗中感慨，这些将军，碰到嬴政如许的国君，纵情发挥本身的才调，没有生命之虞，天然的老去，或许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