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然间一道灵光闪过,我想明白了,何天城固然死了四十年,但是灵魂一向被监禁在那间草屋子里,直到立春拘魂、阴鳌消逝、黑猫失落后他的灵魂才分开了体内,死了四十年但从另一个角度说,才只是死了几天而矣。算算立春拘魂到现在,我不由有些胆战心寒,刚好七天,恰是“头七”,也就是老百姓口中的“回魂夜”。
头七,指的是人归天后的第七日。人身后灵魂会到处飘零,灵魂会于“头七”子时定时返家,家人应在灵魂返来前,为死者灵魂预备一顿饭,以后便须躲避,最好的体例是睡觉,睡不着也要躲入被窝;如果死者灵魂瞥见家人,会令他挂念,影响他投胎转世为人。
沉默了一阵,柳叶冲大牙摆了摆手,让大牙去炕稍睡,说她怕冷,睡炕头,话里话外的意义就是她睡在炕头,我睡中间,大牙睡炕稍。大牙揉着被柳叶掐疼的胳膊去了炕稍,我瞅了瞅柳叶,把被子往头上一蒙,喊了一声:“关灯,睡觉!”
我从速冲他们“嘘”了一声,表示他们不要轰动了东屋的何大爷一家。然后看了看这铺炕,瞅了瞅大牙,看了看柳叶,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排,毕竟不管如何安排,势需求有一小我挨着柳叶睡。
柳叶被吓得够呛,战战兢兢地小声问我:“那人是谁啊?会不会是小偷?”
大牙还这么说,我就晓得接下来会产生甚么事了。
何大爷家两个屋子,一个东屋一个西屋,依何大娘的意义让柳叶和她去西屋睡,我们四个男的住在东屋。但是柳叶一个劲地冲我使眼色,她不想和大娘一起住。我扯了个谎,说柳叶是我媳妇,大牙是我小舅子,都是一家人,不消那么费事。
暗澹的月光,周遭统统覆盖上淡蓝的影子,看在眼里感受有些苦楚。院子正中就是何大爷的拖沓机,想到车上装的骨骸,有些不寒而栗。
没等我说话,柳叶杏眼一瞪:“大牙,你是不是活腻味了?用不消姐姐给你捏几下?”
这时冷月斜照,我们瞧得是清清楚楚,只见那人穿戴老式的中山装,脚下仿佛轻飘飘的,再往脸上一看,顿时吓得我们魂飞天外,柳叶死死地搂着我的胳膊,神采比玉轮还白。
真是活见鬼了,何天城死了四十多年了,为甚么又在此显形了呢?是找我们来的还是找何川国呢?莫非这就是冤鬼索命?
刚闭上眼睛,耳边就传来连续串地惨叫,估计大牙身上必定又得是青一块紫一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