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便暂用温畅行的衙厅为行辕,建牙树旗,安插禁哗。顿时全营寂然,鸦雀无声。
楼畅旺答:“说是被掳,实在能人倒是与贱妻先熟谙,齐恒山现在又死了,故尔小民认定与贱妻奔逃的奸夫应是那能人。他两人先做了骗局,单害了齐恒山的性命,自去欢愉了,小民那里晓得这贱妇人的去处。”
宋慈沉吟半晌,乃开口道:“本钦差现来分解苏绣图一案。盗窃苏绣图的就是刚才那安然客店的账房,名唤齐恒山,是个青年后生。这齐恒山为一伙歹人重金所雇,大胆潜入美人宫行窃。”
楼畅旺涕泪满面,招道:“贱妻与齐恒山眉眼来去是实,倒没见着有非分之举,那两件衫裙亦是齐恒山买与她的。那日昼寝时我闻声他们隔了油纸槛窗说话,齐恒山那厮言语各式调拨,数我坏处,劝她私逃。厥后我又见齐恒山在舆图上用朱笔勾画了去邻县十里铺的山路,便狐疑他们呆有私奔之约。一时怒起便杀了贱妻,藏尸于这棚内的木箱里,谎称随人私奔,又去报了官。过后便觉非常悔怨,也只得瞒过世人,将错就错了。”
早膳结束,见牛兵曹带领八名军健出去客店找宋慈,说是温校尉有请。
斯须楼畅旺押到,两名军丁将他按倒在地跪着回话。楼畅旺只觉周身麻痹,皮肉童自抖不己。待抬眼望去,见正中坐着的那位老爷好生面菩,倒是想不起来那里见过,心中又惊又怕,只是悄悄祷告,唯求幸运无事。
宋慈嘿嘿一笑;“只恐怕黄氏还在安然客店,并未走哩。”
宋慈开言道:“今圣上降旨,着本官来中州镇美人宫勘查盗窃苏绣《腐败上河图》一案。你们都是宫内的主管,身负保护三公主的重担。知今珍宝被盗,你二人应得何罪,心中明白。”
宋慈道:“哎,这事不成小觑了,与三公主的苏绣图却有关联。你临时中间听着,由我问理。”
易通例皱眉道:“他妇人私奔与三公主的苏绣图有何相干?宋大人莫非有兴也管民事讼诉,问断平头百姓的家务事。”
宋慈命军丁清算了黄氏尸身,先抬去虎帐存放,
“所幸皇德无极,神鬼暗助,本官身到,疑案冰释。本日本官拟偕两位同去美人宫中拜见三公主并内承奉应寺人劈面分解、勘破此案。此案情由因与中州镇上一起性命案有关,现在我们先去镇上安然客店查考证物。”
到了军寨辕门,温畅行正在操演军丁。见宋慈出去,便仓猝撤了令旗,叫一个参军代理,笑迎上来。酬酢毕,即引宋慈上来堡楼衙厅,牛兵曹施礼率众军健退下。
楼畅旺略一踟躇,答道:“小民头里狐疑贱妻的奸夫便是店中的账房齐恒山,他在一本舆图上勾画有与这淫妇出逃的线路。想来是两个密约,贱妻先行一步,谁知都遇了能人,一个被掳,一个被杀,至今一无信息。”
宋慈对楼畅旺道:“本官勘破此案倒不在尸身和团子引来蚂蚁、青蝇。你常日吝啬,一毛不拔,视财帛如性命,那黄氏受尽凄苦且不说。她倘如有私奔之举,岂会不照顾去她最爱好的那大红五彩对衿衫子并一条妆花罗裙。那日我见你翻开她的衣箱好一番清算,箱中正有那两件东西,想来己被你典卖作银子了。”
军丁将木箱抬起,甚觉沉重,又见木箱破坏的一角爬满了蚂蚁和青蝇。宋慈命翻开木箱,军丁撬了锁扣,用力翻开箱盖,箱内呆然盛着一县女尸,四周用石灰填塞,尸身的衣袖下竟杯有两个团子,已腐霉发黑,爬满了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