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慈坐在账台前呆愣,心中好生烦恼。他耐下心来又仿照起齐恒山的活动:先递过登记簿册让客人们填写,随后用笔蘸墨签了水牌,说明客人姓名、房间,再用惊堂木压在簿册上以免污了墨迹。离店的客人来结账,交纳房金,他便拨动算盘,账册上签写款项后压上惊堂木,再将钱银盛入那口铁皮银盒,最后加押“现银收讫”的印章。夜间复帐毕,又用朱笔批了钱银数量,交呈楼畅旺。楼畅旺验查了,收过银盒的现银,留下空盒。
宋慈道:“来得恰好,我这里有急事也正要去虎帐找温校尉。”
宋慈开言道:“今圣上降旨,着本官来中州镇美人宫勘查盗窃苏绣《腐败上河图》一案。你们都是宫内的主管,身负保护三公主的重担。知今珍宝被盗,你二人应得何罪,心中明白。”
楼畅旺略一踟躇,答道:“小民头里狐疑贱妻的奸夫便是店中的账房齐恒山,他在一本舆图上勾画有与这淫妇出逃的线路。想来是两个密约,贱妻先行一步,谁知都遇了能人,一个被掳,一个被杀,至今一无信息。”
“宋直秘,那事如何了?昨夜管将军与小弟吐实了,几次催小弟仰求于你。”温畅行乃觉此事紧急,只怕宋慈尚未上心。
易通例皱眉道:“他妇人私奔与三公主的苏绣图有何相干?宋大人莫非有兴也管民事讼诉,问断平头百姓的家务事。”
辰牌正刻,易通例与管格言驰驱到辕门,恭敬上马,划一了冠带出去营幕谒拜钦差。
笫一遍鸡叫,宋慈便细心盥洗,弹冠振衣,精力一爽。他谨慎翼翼从衣袍领口处拈出那幅黄绫圣旨,细细又念读了一遍,心中悄悄策画本日该如何出场。
温畅行伸脖颈一瞥,黄澄澄只觉晃眼,及定睛细读,不觉汗流浃背,两膝一软,扑咚跪了下来:“卑职不知钦差大人驾临,失于迎拜,极刑,极刑。”说着捣蒜般磕开端来。
宋慈先不问话,转脸对易通例道:“此人半个月前报官,说是他的老婆与一奸夫私奔了。”
宋慈却笑道:“到军寨本官再与你们细说苏绣图一案的本末。”
宋慈又问:“一个被掳的掳到了那里?一个被杀的因何而杀?”
宋慈弹冠衣紫、玉带皂靴立于乌木公案后,两名传者各持宝扇、印盒摆布恭立。公案上燃起一尊古铜贪吃香炉,青烟袅袅。香炉在首安设一雕花金盘,盘内盛着黄绫圣旨。右首支架起宋慈所佩雨龙宝剑,权作钦赐尚方。
楼畅旺暗吃一惊,急辩道:“小人可对天咒誓,那贱妇人早己远走高飞。”
易通例、管格言只觉懵懂,平白随宋慈来这个贩子堆栈转了一圈,捉了一个殛毙婆娘的犯人。
宋慈引世人转到后院,绕马厩过篙笆到了那间阴暗的棚房。他指着本身日前躺身的角落,命四名军丁搬去旧什物细心寻觅。
宋慈嘿嘿一笑;“只恐怕黄氏还在安然客店,并未走哩。”
宋慈便暂用温畅行的衙厅为行辕,建牙树旗,安插禁哗。顿时全营寂然,鸦雀无声。
回到军寨衙厅,宋慈命军丁将安然客店帐台那张大案桌抬上前来。易通例、管格言坐一边,丈二和尚摸不着脑筋。
宋慈对楼畅旺道:“本官勘破此案倒不在尸身和团子引来蚂蚁、青蝇。你常日吝啬,一毛不拔,视财帛如性命,那黄氏受尽凄苦且不说。她倘如有私奔之举,岂会不照顾去她最爱好的那大红五彩对衿衫子并一条妆花罗裙。那日我见你翻开她的衣箱好一番清算,箱中正有那两件东西,想来己被你典卖作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