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老夫只是向陛下发起,密谍的身份属于绝密,老夫固然是起居舍人,也是无权过问。贤侄如果在孤山营找不到线索,无妨去大内的密谍司架阁库找找,也许会有收成,再不然直接问问天子本人。”
当时固然遭受了“靖康之变”,徽钦二帝做了金国的阶下囚,大宋的大半江山也沦入敌手,但是,宋人的脊梁未断,血性仍在,朝臣和百姓都摩拳擦掌,胡想着在不远的将来驱除鞑虏,补全金瓯,让江山和骨肉不消分离。
张焘脚步微顿,心中有些感慨,“这都是快三十年前的旧事了,贤侄不说老夫都几乎健忘了。”
“张尚书与父亲有旧,我也是本日才知。不过是闲话几句,没甚要紧。”吴扬一边将腰刀重新扣好,一边问道,“让你调查的事情可有端倪?”
现在是绍兴三十年,二十八年前,也就是绍兴二年,宋金两国方才签订“绍兴和议”,大宋以每年向金国进贡“岁币”的代价求得一隅偏安。
吴扬跺了顿脚,就像一个“二世祖”的纨绔后辈那般好胜又虚荣,“这下不晓得多少人等着看小侄的笑话,怕是要孤负陛下的信赖了!”
天子为一个小臣利用“夺情”手腕,可谓空前绝后,其圣眷之隆在赵构一朝再不作第二人想。坊间乃至传闻,吴扬是赵构南下时遗落在官方的私生子,幸运被吴璘收养,现在是回朝认亲来了。
散朝后吴扬一向比及朝臣们都走得差未几了,这才渐渐向殿门外走去。
张焘目光微微一闪,他拍了拍吴扬的肩膀,“贤侄莫要焦急,官家并未限按刻日,这些几十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哪查得清,且渐渐来,不要焦急。”
“吴兄与夫人鹣鲽情深,可惜吴夫人体弱多病……现在吴夫人去了,你们倒要多多安慰吴兄且看开些。”
这些传闻有鼻子有眼,若不是吴扬的年纪对不上,朝野高低几乎就信了。毕竟天子血脉遗落官方的故事宋朝已有先例,“狸猫换太子”的归纳小说在书坊里仍有售卖,还成绩了一代仁君赵祯的传奇与隽誉。
“忠孝不能分身,你替你父亲在陛下跟前尽忠也是一样的,你父亲和兄弟们必能谅解你的苦处。”
“到临安两年了,如何之前向来未曾听闻他提起过。”长吉嘀咕了几句,替他披上大氅,说道,“查到了,这些光阴出入孤山营的外人只要汤饼店的曾小乙,现在人已经进了皇城司,不怕他不招!”
吴扬内心惊奇,面上却半点不显,他又深深见礼道:“多谢父执挂念,前些日子家兄有手札来,奉告家大人统统都好,只是去岁母亲亡故,大人不免仍不时伤感。可惜我皇命在身,不能奉养在大人身侧,实在是不孝之极。”
吴扬对此早已风俗,他低垂了眼冷静地往外走去,恰好有人将他叫住了。
“这不是吏部的张尚书张大人嘛,这些文官眼睛都长在额头上,本日如何倒与公子一起出来?”
张焘将他扶起,笑道:“小吴大人不必多礼。昔大哥夫在四川任官时多亏令尊照拂,贤侄若不嫌弃,唤老夫一声父执就好。我与令尊暌违多年,不知他身材可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了宫门,张焘需往六部的公廨措置事件,吴扬躬身侯着他上了等在一旁的软轿,这才直起家来。
绍兴二年,身为起居舍人的张焘正值盛年,他向天子建议,用厚爵重金招募官方的怪杰异士奥妙潜往金国埋伏,为朝廷刺探军事谍报,为不远的将来宋金必有的大战做筹办,让宋朝的反攻从一开端就立于不败之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