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如何办?天后殿下已经到前门了。”
半夏神采一白,瑟缩着缩回击,一顿脚,昂起下巴,“十七娘快走,我帮你拦着她们!”
拿到《放妻书》后,褚氏清算嫁奁,飘然拜别。
要不是深知裴拾遗本性陈腐,裴英娘真的要思疑从姐和从兄的生母是不是和他有甚么牵涉。
裴英娘眺望着幡子上繁复的斑纹,非常恋慕。
褚氏和裴拾遗从小青梅竹马、耳鬓厮磨,本是一对恩爱眷侣。多年后果为家属之间的纷争,褚氏提出和离,裴拾遗碍于面子,不肯承诺。
“奴未曾细看,听管家说王子贤伴随在天后摆布。”
郎君:男仆人
雪落无声,沉寂中,隔壁院子俄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狠恶响声。
婢女神采惶然:“娘子,贤人亲至!”
上辈子她父母早逝,从小在各个亲戚家展转长大,没有享用过被父母心疼宠溺的滋味。
王子贤素有隽誉,武皇后带着李贤登门,应当不是为了诛杀他而来。
然后,唐朝的时候,连哥哥也不能随便叫,因为哥哥也是称呼父亲的……
长安城的几条骨干大道实施宵禁,每夜有金吾卫来回巡查。日落时分坊卒封闭坊门,各里坊住民不能出入,直到第二天凌晨坊门才再度开启。
义宁坊里的胡人多,是以那边修建有始建于贞观年间的波斯胡寺,有胡商信奉的火袄教停止塞袄会的袄祠,有摩尼教的教徒,有皈依犹太教的可萨人,稀有不清的高鼻深目、络腮胡子的胡商,有妖娆娇媚、雪肤碧眼的胡姬。
裴十郎和裴十二娘固然是寄人篱下,但一应吃穿用度,比端庄的裴家嫡女裴英娘好多了,兄妹俩住着裴府最宽广的院子,使唤着最多的使女僮仆,穿最都雅的衣裳,吃最精美的事物。
小门吱嘎一声,开启又合上。
因高宗李治衰弱多病、本性脆弱,武皇后垂帘参政,逐步大权在握。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婢女们在试竹竿的长度合分歧适,郎君裴拾遗上朝前特地叮咛,要为十郎和十二娘竖幡子,她们不敢怠慢。
后院有道小角门,是专为送各房马桶、馊桶开凿的,剔粪工每天挨家挨户上门收走便溺,府上的婢女、僮仆嫌弃气味不好闻,很少从这个门出入。
传闻,裴英娘的生母褚氏当今住在义宁坊中。
她冷得直颤抖抖,目光越太高高的围墙和宅邸以外更高的坊墙,了望着远处义宁坊的方向。
裴英娘听到远远传来一阵短促的脚步声,眉头一皱,白费她一番心机,竟然还是被人发明了!
嘴巴是撅着的,眼神是倔强的,内心却委曲得不得了,这一世她真的想当一个好女儿,想和阿耶撒撒娇,想滚在阿耶怀里闹闹脾气……
听到裴拾遗的声音,裴英娘吓一跳,阿耶平时出入只走大门,明天如何从小角门回府?
裴英娘急着逃命,没阿谁前提讲究,她已经找仆妇要来小门的钥匙,翻开那道黑油小门,就能临时安然了。
唐朝没有蜜斯这个称呼,之前“公子”是美称,普通人不会用
张氏是裴拾遗和离以后续娶的正妻,多年无所出,跟裴英娘说不上有多密切,但裴十郎和裴十二娘和她的干系更冷淡,她当然偏疼裴英娘多一点。
当着她的面,砸她的饭碗,是可忍,孰不成忍!
既然如此,那她和生母褚氏一样,也分开裴家好了。
腊月二十五,长安,金城坊西北角,裴宅。
裴拾遗对褚氏又爱又恨,这份庞大的豪情投诸到女儿裴英娘身上时,却只剩下讨厌和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