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之间,六界当中,能不能找出一个全无罪孽、清明净白的生灵?
“这就是我们最后的道别了啊,孤光……来生恐怕也不会再见了……趁还来得及,再看最后一眼让你能够留下十年的小城吧……”
此中在人间界被称为阿鼻天国,亦或是无间天国的第十八层中,并没有十七位邻舍中那般庞大的科罚器具,没有拔舌钳、污血池、巨石锁,更没有刀山林、显孽镜、刃铁树……这最后一层里,只站了位名为阿傍的罗刹狱卒,挥手将每一名罪孽深重的生灵们扔入熊熊燃烧的业火当中,任由这来自于罪人们本身孽业所化、像极了红莲的血光大火灼烧着这些生灵们的每一寸灵魂。
九转小街上住了十年的赌坊小楼,被把戏师管护了十年的大顺,也没能躲开朝着它砸来的天火,只比全镇的其他楼屋们多对峙了那么一息,便也带着天井中的诸位老友和高朋,消逝在了把戏师的视野当中。
而看起来最为纯良的人间界,此中保存的生灵们大多毕生都没法得窥天道,仿佛会比别的风起云涌的五界要分得更多的平和与安宁。
青丁壮们未有像长辈们那般“落拓”的光阴,必须挣扎地驰驱在他们这辈子想要求得的各种物事的门路上,成心偶然地,都在沿途留下了仇敌、路人、亲眷、爱侣乃至本身的鲜血。却将来得及转头看看本身现在造下的孽,底子未能想到这些微不敷道的罪业终将化为厉鬼,成为胶葛他直到此生结束的梦魇。
也从那一日开端,这存亡界中的仆人就只剩了以阎府为家的大胡子,也恰是被人间界戏称为阎王老爷的冥界主宰。
“别说此人间界的平常凡火,就算九天之上,来自于仙神诸佛的真火中也不会有这般凶利的悲苦戾恶之气……谁能想到,冥界无间天国当中的红莲业火,竟会有燃烧到俗世中的一天?”
来自于日游巡一族、从妖境沉骨池沼深处漂染产出的骨红色衣衫,也未能接受住这滔天血红火芒的侵染,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从血池中拖曳而出的大旗,在快意镇的上空猎猎作响……仿佛前兆了这个山野小城即将到来的悲惨运气。
万生皆有罪业,却并非每一个生灵都会被阎王爷打下无间天国。
方才还在镇口跳脚的斗室东,被青石砖下钻出的火焰烧到了鞋,只来得及吼怒着跳将起来,便在半空中扭曲着被烈焰吞噬殆尽。
即便是作为隐墨师的三百年间,他也未想过会目睹这般惨烈的结局。
白叟们挣扎在阴阳两界的边沿时,认识到本身的肉身已垂垂没法跟上这人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常风景,因而会破钞这残存人生中的大部合作夫在回想中,直到被此生数不尽的遗憾、悔恨、妒忌、悲苦所淹没,最后跟着勾魂使者踏入冥界,试图奔向更加光亮的下一世,借此今后生的罪孽中脱逃出来。
分歧于其他五界,阎府中的地官们虽未有着甚么强大的法力,却享有着长生不死的特权——只要阎府不倒、弱水不涸、循环犹在,他们就能在阎王爷的庇护下,跳出世死,不需再受尘凡之累。
这位阿傍罗刹的职责,便是确保这些生灵们,永久没法从这罪业火焰灼烧的痛苦中逃分开去。
但即便是以凡体肉胎居多的人族,此中又会有几个毫无罪业缠身的无辜生灵?
即便是方出娘胎的未懂事婴儿,也在呱呱落地的一刻起,就背负上了几近将生母折磨致死的孽债。
三十三重天上的诸位神佛,当然不在此列——出世于浑沌初期的各位上神,在与下界凶兽们的悠长对战中,已底子无从得知到底将多少生灵打入了冥界里;而而后的冗长年事中,通过孤傲的修炼并终究得以踏出神界的寥寥诸位,更是经历了这人间惨烈的存亡聚散,才气够醍醐灌顶,当然也并不会全然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