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勾唇笑了，那双眸子亮晶晶的，定定瞧着她，还微微红了脸。
这么苦的汤药一口一口喝，倒不如一口气灌下来得畅快。就比如这汤药热烫烫的，也并非底下人不消心，而是文宣帝特地交代过的，只为汤药凉得慢一些，她就能多留一会儿。
皇后瞅他一眼，文宣帝垂了眼，作出一副衰弱的模样，声音怠倦道：“朕身子乏，胳膊使不上劲。”
这处本来是一片竹林，她不爱竹，独独喜好蓝花楹，未及笄前在宫外见过一回，一向念念不忘。
现在一晃眼，二十多年畴昔了，养心殿这东暖阁中，除了黄琉璃窗上的彩饰斑纹仿佛变了模样，再瞧不出半点与过往分歧的。
当时他方及冠，约莫是因幼时不受父亲所喜，举手投足间虽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却还是比不得他的几位兄长。
皇后悄悄坐着，不由思路跑远。
宫里的宫殿大多是这般，一草一木都不能等闲窜改，也算是帝王家的端方。
皇后也不答，她的衣裳都是针工局做的，再由尚服局按例管着。身为中宫之主，即便是素衣常服，手帕香囊的小物件，也是有份例的，哪样不是出自针工局的手？又那里需求多此一问？较着是没话找话。
怔怔入迷间，太病院的老院正被丫环领了来，一大把年纪了，跪下的时候行动有些僵，恭敬回道：“娘娘，此病名为厥肉痛。陛下前年犯了心疾，也是因为如此。这病是富朱紫才得的病，需放心静养，不成日夜劳累。”
反几次复说了很多，好些皇后现在还记得。
更叫他欢乐的是这
文宣帝只能冥思苦想，每日想的都是本日能有甚么事能绊住她的脚，让她多留一会。前日与她说了承昭的事，昨日与她说了承熹那面首的事，本日想来想去，也没想到该与她些说甚么。
文宣帝也偶尔会感觉累，只是瞧见那些个花枝招展的丫环，各个水灵灵的似能掐出水来，却总感觉不如她，连她浅笑前眼角暴露的几条浅纹都比不上。
最后还是承熹和承昭连续劝了两日，文宣帝这才撤销动机，只说留待承昭及冠后再行商讨。
膳房早就被交代过了，这几日的食谱都是陛下亲点的，提早便筹办好了。二人刚净了手，没一会儿就呈了膳上来。
皇后见状，心中很有些无法，若不是他特地把人支开，如何能身边一个服侍的都没有？只好上前扶着文宣帝坐起家，接太小案上的药碗，坐在离他极近的处所。
文宣帝启唇喝下。
群臣哗然，很多老臣更是大惊失容，言明太子尚未及冠，担不得如此大任。
浅浅一碗药足足喂了一刻钟，碗底的一口药最浓，也最苦，皇后知他风俗，把碗放下了。
她还记得这处所，当时她年仅十六，猝不及防地被人领进了宫。领她入宫的嬷嬷问了很多叫人脸热的题目，任哪个女人听了这般冒昧的题目都会心中着恼，她却不能闪现出分毫，都得详确应对，万不成避而不答。
这人间有多少缘分，是能一眼定毕生的。
文宣帝确切是没话找话，她每日只来两回，早一回晚一回，看着他喝完药，向老魏公公问两句话，再略略坐一会就走了。
当时的她想起父亲对几个皇子的考语，说五皇子痴顽，倒感觉这话说得有些实在，一时竟笑出了声。
“这些年我瞧惯了，也感觉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