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主事已是被打懵了,呆呆应了一声,就感觉面前一花,才被打歪了的脸又挨了一巴掌,歪向另一边去。他捂着两腮,瞪着永嗔,含混怒道:“你、你、你……”
永嗔无声讽刺一笑,本来这黑瘦子就是太子哥哥口中的硬骨头“李主事”,瞧着倒好似一只癞□□。
永嗔倒是很喜好跟太子哥哥分享本身每天的平常,因将蔡家诸事一一说了,又感慨道:“我看蔡家那小女人是个有志气的,如果男儿身,只怕将来也是栋梁之才。”
一旁陪坐的几个主事也顺势起哄架秧子,要让那子默连饮三杯。
永嗔笑道:“莫非不是叫打斗?他要够胆,尽管打返来……”
“既是皇亲,背后群情君主全无敬爱之心,罪加一等。”永嗔冷酷道,把手背到身后,指尖因为气愤与过分用力还在微微发颤。
“公然十七爷您在这儿,我在外头瞧着那小寺人像是早上跟您的那位……”祁比年忙走出去,“十七爷,求您伸伸援手——下官往兵部去,廖将军是个软硬不吃的。您看您是不是亲身走一趟?出了这户部大院,走两条街就是兵部大院——廖将军今晚就赶赴山东了……”
原还笑着的子默俄然坐直了身子,正正衣冠,敛容道:“我不过来户部取份文书,诸位大人左也敷衍,右也对付;又要我吃酒,又要我唱曲——现在我酒也吃了,曲儿也唱了,合该把那文书于我带走了吧?”
若不是有这层干系,这李主事原也做不了李“主事”。
五皇子岳父李尚道,与这李主事恰是本家。
那子默怒形于色,清俊的脸上愠怒起红晕来,他冷然道:“李大人自重。”
永嗔一衡量,因笑道:“他日再陪诸位户部的大爷吃酒。”
户部位于内城正阳门以内,皇城千步廊东侧,与吏部、兵部等挨着。
永嗔扯谎极快,忙道:“从蔡徒弟家返来的时候,上马跌了一跤,右手往地上一撑——就如许了……”
倒是应景,此时西风凛冽,正吹得檐下铁马叮咚作响。
两人谈笑间,底下小寺人换了热好的饭菜上来,倒真的没添新菜。
也不知是问去蔡家传旨之事,还是去户部办差之事,又或是二者皆有。
东套间里只剩了太子永湛与永嗔兄弟二人。
永嗔嘲笑着往那李主事跟前走了两步,眯眼盯了他半响,一言不发,脱手如风,扇出老迈一个耳刮子。
祁比年这才瞧出屋里氛围不对来,只当是户部主事们吃酒被拿住了,只是十七皇子见着了,又不是天子查住了,也不是甚么大罪恶。
永嗔驰驱了一日,也当真饥肠辘辘了,拎起筷子,才要大快朵颐,就觉指尖胀痛,“嗳哟”一声,耐受不住丢了筷子。
太子永湛那里信他,只一面按住了他手心细看,一面淡淡喊了一声,“苏淡墨”。
一时那翰林跟出来,神采羞窘。
子默垂着头,神采也是微变。
永嗔抬脚要走,又顿住,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那翰林,冷声道:“你还要留下来吃酒不成?”又问另两名主事,“他要的甚么文书?”
却见右手五指并掌心,都又红又肿,瞧着倒像是手掌厚了一层。
直打得那李主事安身不稳,肥硕的身子绕了半圈撞在酒桌上才停下,半张脸都被甩低畴昔。他低着头,懵了半天,“噗”的一声,吐出来的血沫里竟裹了一颗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