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嗔慢吞吞在榻上跪起来。
祥宇憨笑。
永嗔已经用了毓庆宫送来的药,这会儿屁股不再火辣辣的痛,反倒有种凉凉的冰爽感。他大声道:“我的屁股,你也看,他也看,好风趣么?你们倒是看完了,我还要不要脸了?”
他不能起家活动,趴在榻上,眼看着窗外月光如水洒落一地,想起临别时太子哥哥的打趣话,内心拿定主张,来年亲手种几株花送给太子做生辰贺礼。
永嗔道:“父皇既然这么挂记,就本身来看呗。要我把屁股露给甚么向来没见过的胡太医、乱太医,那是绝对不能够的。”他仗着壳子年纪小,倒是作了一把。
永嗔嚼着葡萄笑起来,这个官职有点熟呢。
且不管内里的真真假假,单凭永嗔对五皇子的体味,他五哥是向来“贼不走空”的。此次闹这么丢脸,拼着跟大皇子撕破了脸,拉下来一个巡盐御史――他五哥绝对备好了补缺人选。
永嗔抢在母妃之前,大声道:“你就奉告父皇我好了不就完了?他还会亲身来检察不成?”他翻身睡下,“何况你也见了,我这不是四肢俱全,好得很?”
这边探听不出来,倒是回了怡春宫晓得了来龙去脉。
“奉天承运天子,诏曰:今逢十七皇子生辰,特赐葫芦笔筒一个,内笔四枝;锦盒绿石砚一方,玻璃水盛一件,玛瑙石镇纸一件,玛瑙石笔架一件,黑红墨二锭。”
梁尽忠又道:“十七皇子学问有所长进,乃上书房徒弟之功。犒赏翰林编修蔡世远、林如海各紫檀木笔筒三个,影子木笔筒一个,彩漆盒砚二方,紫檀木盒绿石砚一方,石盒砚一方,玻璃水盛四个,玛瑙笔架二件,宜兴笔架二件,黑红磨八锭。每人笔四枝。”
过了差未几一个时候,想来该是永和宫里晚膳用过了,淑妃返来,由乾清宫寺人总管梁尽忠亲身护送。
梁尽忠有点难堪,看向站在一旁的淑妃,躬身道:“娘娘,皇上已经在永和宫歇下了……”
永嗔卷起书来,从前面给莲溪脑袋上敲了一记,“敢背后编排爷了――皮痒了是不是?”
莲溪剔着牙,跟祥宇笑道:“我看林先生家生了个女儿,我们殿下也巴巴的,跟养了个女儿普通上心起来。”
梁尽忠笑眯眯道:“淑妃娘娘另有恩旨。方才皇上对殿下动了手,内心牵挂的很,着人叫胡太医来给殿下瞧瞧。”又添了一句,“胡太医是太病院里治跌打毁伤最特长的教员傅了。”
一长一幼,一师平生,明天为黛玉冒了一颗乳牙相对傻笑,明天为黛玉会喊人了欣喜不已。
梁尽忠还是笑眯眯道:“殿下,胡太医只瞧一眼,转头还要给皇上回话呢――您多包涵。”
等等,巡盐御史?
永嗔肚中腹诽,那天在永和宫指着他母妃吼怒“你养的好儿子”的人是谁?面上却涓滴不显,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用心致志剥葡萄,支起耳朵来听“大人”说话。
莲溪笑嘻嘻道:“殿下贤明。”他这恶棍模样,的确似足了永嗔。
但是第二日醒来,淑妃也没有再同永嗔提及这个话题。
永嗔的书院生涯还在持续,只是每日课间歇息多了一项活动――与林如海交换黛玉的生长。
这个话题太敏感,分寸太难拿捏,说给小孩子听,他泄漏一句半句,给故意人拿住做起文章来,可就是一场大变故。
待到腊梅结苞的初冬,黛玉竟然会说“暗香”二字了。
景隆帝涨红了脸,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椅背,痛骂道:“的确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