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氿一愣,他还没傻到家,“你这会儿去见父皇,不是摆了然有鬼么?”
“说甚么呢?叫朕也听听。”
“很好,可还瞧见别的了?”
屋里又只剩了永澹与永氿兄弟两个。
“五哥,你说是不是啊?”永氿笑起来。
兄弟二人于对望中,都认识到了甚么。
永澹脸上赤色尽失,颤声问道:“你们是谁的人?”
“皇上此言差矣。”却不料恼了底下一人,原是立在太子坐位以后的太子洗马方敖。
五皇子永澹正在东一件事西一件事想着,就听外头保护道:“五爷,九爷来看您了。”
却听“吭啷”一声,守在门外的两名保护长刀交叉,拦住了他的来路。
他原是极爱这姜氏的,这会儿却心烦意乱,挥手要她先下去。
“甚么意义?”
“五哥你去哪?”
三皇子有些口吃,献上一串活物,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不忍杀……”
立于上百天孙公子之前,当众驳斥景隆帝,方敖涓滴不惧,中气实足,“人非生而残暴。在坐技艺精美者很多,但是当初第一次杀人,何尝不手抖。现在练习日久,便不怕了。”
方敖举头挺胸,一脸正气,“君子远庖厨,防的便是一个‘渐’字。皇上所言,似有指儒家之说有伪善之嫌——却不知‘伪善’与‘善’,并无泾渭清楚之边界,亦只是一个‘渐’字。故荀子说,人道本恶,其善者,伪也。”
“没了,到处都是羽林卫,主子怕给瞧见……”
“你下去吧。今晚的事,一个字都不准向外透露。”
永澹双目含泪,神采乌黑,想起父皇向来偏疼,又遭胞弟曲解,气苦到了顶点,“竟然还要弑兄?”他嘲笑,“在你眼里,我竟是如许一小我。”
永氿被他这一通呵叱,不由退了一步。
景隆帝皱眉望他,捏着酒杯嘲笑,却没打断,要看这酸腐墨客能说出甚么来。
五皇子永澹回屋脱靴,坐在炕沿上,由底下人奉侍着用热水泡脚,一旁侧妃姜氏和顺小意问他本日打猎可还纵情。
围猎大帐中,诸皇子三三两两带着猎物返来。
五皇子永澹扯开他的手,莫名其妙,低声叱道:“混闹甚么?上头父皇看着呢!”
“是哥哥身边的小门路亲身传的话……”永氿俄然一愣,“别人呢?如何今儿没跟着你?”
“你们先下去。”永澹打发了底下人,本身捞起白巾子擦脚,笑道:“真不是用心避着你——你看我这泡完脚,原真就要睡下了,围场上跑了一天骨头都要颠断了。方才姜氏在我这磨了半响,都让我打收回去了……”说着起家走近永氿。
目睹天气已暮,景隆帝不再等,取十六皇子永沂为头筹,将那汗血宝马赐给了他。
“好我的五哥,把弟弟用完了,就闭门不见了是吧?”永氿撞破永澹的大话,脸上也有些下不来,阴阳怪气嘲笑着。
永澹惊得发展一步,撞在炕沿上,差点踩翻底下的洗脚水,“我几时做过这等事?”
这雨来得诡异。
景隆帝是上马打过天下的铁血天子,几次御驾亲征率兵百万之众,见地过大家间最残暴不堪的场面,打心眼里不信这些假模假式的东西——用儒家,也不过是治天下的手腕。但是如果一个要掌管天下的人,却信了本是要用来治公众的学说,一心奉为真谛,在景隆帝看来,便是蠢了。
九皇子永氿被这目光一盯,只觉腿肚子发软。
听到这最后一句,景隆帝变了面色,放下酒杯,凝目看他。
永澹推开房门,大步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