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里比来可好?”何漾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赏识起沿途的风景。
何漾闻言神采快速一变,蓦地站直了身子:“浑说甚么!小小年纪就学起嚼舌根子了!”
不知不觉,就被带到了荫封巷里,这里住的都是大户人家,夏颜每次路过都怕遇见甚么朱紫要膜拜,硬是多绕远路也不肯穿巷而过的。
“本来是令妹,是敬文冒昧了,”苏敬文满脸歉意,哈腰作了一揖,夏颜赶紧侧过半身避开了。
这回不知怎的,丽裳坊一下子就订了八匹,另有个小丫头也订了一匹,真是怪事。但有钱赚谁不乐意,织云坊老板想过一回就丢了开去。
“我知你本日必会来的,特地早早下了学,”劈面走来一束冠少年,年事与何漾相仿,面色微黑,身量矗立,声音极是清澈,他一眼瞧见了前面的夏颜,露齿一笑,“你家里还买了个小丫头子?”
“阿姨也来了?快去我屋里把那条蜀锦腰巾取来,给阿姨送去,那巾子上勾破了一道丝,让阿姨家的绣娘看看可有能补的?”苏敬文对着丫环一通叮咛,顺手赏了个荷包给她。
“拿我的东西做情面,你倒是说得轻巧,当初爹娘给你那很多嫁奁,如何不本身添一件给她?”梅老板指着婆媳俩打趣,剜了苏夫人一眼。又被磨得没法,只得投降道,“好好好,都给了罢,这天下间的好东西,都逃不了你这琴丫头的眼儿!”
不消一刻钟,两人就走到了书房,是个独立的二层小楼,夏颜立在门外,没有出来。
“母亲您瞧瞧,阿姨不是真疼我呢,她铺子里漏些边角料来,也是我们这等贩子小民没见地过的,竟为了件大氅舍不得呢!”
“你可知……日前红杏来过我家一回。”
那丫环低眉顺目,说话言简意赅:“太太,奶奶都在,姨太太也来了。”
开门的小童一见是何漾,立马打千作揖,躬腰笑着迎了他们出来,连通报一声都不必,看模样是常来的。
笑闹了一番,他一把逮住逃窜的夏颜,捏住面庞扯了两下:“快去换身面子衣裳,带你去见见世面。”
夏颜见了哈哈大笑,指了指内里晾着的纱料说:“饺子在那儿呢!”
夏颜两辈子加起来,也没真正踏入过朱门天下,上一世才方才踏进上流社会半只脚,就被硬生生穿越了。想到本身那么奋力,才有了一席之地,不晓得这个小小的少年郎,凭甚么能在这钟鸣鼎食之家来去自如。
回家后,夏颜预算好尺寸,裁了一大片料子下来。煮了面粉汤,把料子下锅上浆,夹出后晾在绳索上,再用猪毛刷子顺着经纬刷一遍浆,就等着晾干了。
“你去罢,到了地儿多听少说,有甚么难答的话,就一笑而过,再不可就推到我头上。”何漾对着她细细叮嘱,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苏敬文不耐地摆摆手,让她进屋斟茶去,待那女子退出,又对着三人行了一礼:“老太太闻声夏女人来了,想见一见。”
“自你分开后,就无人能同我说得上话了,”苏敬文感喟一回,顺手摘了一朵花揉碎了,“夫子也是日渐低沉,漾之,你还是返来罢!”
前边传来一声轻笑,夏颜闻名誉去,是个面若银月的年青媳妇,眉间一点梅花钿,发髻梳得又高又紧,连把眉眼都吊得上扬了三分。
夏颜越看他越不扎眼,走两步就对他后背翻一记白眼。
那丫环接过,轻声应了,转过身看向夏颜,目光里有看望有打量,一扫而过她本日的穿戴后,便低下眉眼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