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火烧了两大锅水,都舒舒畅服泡了一回澡,清算得清清爽爽,明儿个才好正式接待客人。早请早消停,这些人只要一日没吃上谢乡酒,就一日不得停歇。
开业第一天,褙子兜帽襦裙,俱都三五十件的往内销,店里只卖女装,另有起初买过男装的男人,也闻讯赶来逛店,一件也没买着直唉声感喟,夏颜塞了一条汗巾子送畴昔,笑着赔罪:“小店刚开张,还铺不开这很多摊子,您肯来帮衬的这份情,我必然记取,等将来男装铺子开了,我白送你一件!”
她笑着挨个谢了,先订了半扇猪并几只鸡鸭,二百斤米面请两个大汉抬了,又与生鲜干货装满了一骡车,先送一批往家去。
店里挤满了人,都迈不开身子。夏颜取出早就备好的衣服架子,把裁缝一件件挂到上头,摆到了内里去。因是巷子口最末一家店,拐角处有块空位便宜了她。同一色系放一排,三五排错落摆设,一眼瞧去就极赏心好看标,饶是劈面铺子里的人,也有站在门口看热烈的。
现现在平头百姓还不爱去裁缝铺子买衣,一来价贵,二来不定就称身。
当然这里头梅廉帮手的成分颇大,光是他请来的朋友,一气儿就包了三十件秋衫归去,进货的织造厂也是他帮手说项的,比绸缎庄子的代价低了四成,夏颜欠下这份情面,如何都得好好了偿归去。
“这些情面将来让你哥哥处罢,不消累带你,灶可通了?炉子借了几个?”
热烈了一回,就有人探听何家兄妹的婚事来,何大林还未归家,夏颜一个女儿家怎会理这些,只得装羞不睬,世人见也问不出甚么来,只得哄闹着回家去。
老骡车结健结实跑了三回才把物件都购置齐备,一天跑下来出了一身臭汗,夏颜都闻见身上有股子馊味。买了几个馒头,筹算早晨对于着吃了。却没想家里竟热烈了起来,她一见这阵仗,就晓得何漾返来了,心下一喜,脚上都轻松了三分。
“菜肉倒尽够了,不如把酒换成黄封酒,叫上两坛子来焖醉鸡,”夏颜裁了红尺头折叠好,又拿红纸包裹了糖茶烟,分红小份装在草箩子里,几十份累得高高的,等宴客那日行礼用,“坐次可排好了?几个乡绅都递了名帖来,这可千万错不得了。”
前后院各摆两桌,厅堂一桌,东西配房的炕上架起小机子,摆上些小碟小碗给娃娃们吃,妇人们就在后院开伙,拿帘布遮住门头也便利。
夏颜手里的熨斗一歪,烧红的炭火散了一地,踏了两脚踩灭了火星子,连清算也顾不及,仓促拿几枚银锞子散了喜钱,就一起小跑往秋山去了。
一时半会儿还寻不着人,夏颜只得咬牙对峙着。
这回要雇的人,不但要吵嘴聪明的,还因夜里得看店,胆小心细更是要紧,如果体壮力健就更好了。夏颜对这些向来要求严苛,寻铺子时就磋磨了好一通,这会儿要寻雇人,就更不肯姑息了,那些中人见了她,一个个头都大了,直说她的牙保钱不好赚。
夏颜穿戴今秋主打的新衣,鹅黄色齐腰襦裙,背上一朵绣球花,裙摆镶了丁香花边,腰间流苏垂坠下来,一走动就如流水般滑动,逢人展颜露笑,可不就成了一块活招牌。
晚间一盘账,夏颜盯着算盘珠子愣了半晌,还当本身算错了,又重新打过一遍,这才肯定一天下来流水竟有八两七钱,刨去本钱,也七两不足。
“旁的倒还罢了,只那田地痞送了十两贺钱来,我推委不过,就收下了,这礼该如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