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好聚好散的事儿，她偏要这般做派，夏颜嘲笑两声，收起了钥匙，把被弄乱的柜台又重新清算了一遍。
夏颜此时面上不露，内心却策画了起来。
夏颜呷了一口茶，抿唇而笑，也不接这话，反倒左顾而言其他：“听闻白老板的公子中了相公？恭喜恭喜。”
“羊肉上火，可不兴吃多了，吃完这个再吃旁的，鸡肉也串好了，蘸着酱料吃最嫩。”夏颜看这爷俩狼吞虎咽似的吃相，本身倒没吃多少，都留给他俩了。
白老板喝了一口茶，连沫子也一并咽下，随便打趣道：“夏老板，比来朱紫事忙，都不来帮衬小店咯。”
织云布庄的白老板进了屋，把礼品搁在堂屋桌子上，客气同三人见过礼，才由何漾引入阁房喝茶接待。夏颜手忙脚乱把煤炉子熄了，肉也采集进盆子里，往灶台上随便一搁。烤串虽香，可到底吃相不雅，一家子关起门来吃喝便罢了，当着外人可就失礼。
“不知我犯了甚么错儿，要劳烦王府的人马发兵动众？”
何大林在外做工连续几月没吃好，甫一闻见这野香，那里还顾得上其他，嘴里塞满了，嗯嗯哈哈应了，吃完十串子还不过瘾，又去切了一盘子来。
“忸捏忸捏，不及何孝廉出息高远。”甫一被岔开话题，白老板内心有些不乐，这就是不想合作的意义了？
曹娘子朝地上啐了一口，拽下腰间的钥匙，一气儿扔到柜台上，撞倒了小插瓶，猛一回身走了。
那婆子见了夏颜的小行动，从鼻孔里哼出一声：“识相的就放动手里的东西，同我们走一遭，大年下的，我们也不想闹得太丢脸。”
“您言重了，旁人说这话另有三分可托，白老板如许的人物，就是逗我们打趣了，不说其他，同丽裳坊的订契可就没断过。”
起初下单的阿谁蒙脸大汉准期而至，仓促付了尾款就把货提走了，夏颜追出去叫了两声也没转头，手里捏着空落落的牡丹笺，上头的贺词将将只写了一半。
初十这日一早，夏颜就开了铺面，门口的泥地被冻硬了，冰渣子铺了一层，一不谨慎就会滑跤。夏颜从空间里割了块红地毡铺在外头，新年开业第一天，总得打扮得靓靓丽丽的。现在这条街上还冷僻，平凡人家得过完了元宵才赶工做活，夏颜见摆布无事，便把画具铺展开，在柜台上就练起画来。
“我瞧着也像是字儿，现在有钱人家不都时髦在衣衫上绣经文么，没准鞑子也好这个，是个男人给自家老娘定制的，也是个怪人。”手上的针钝了，夏颜顺手往脚边的石头上磨了两下，才又订好一颗盘扣。
夏颜闻声这话，眸子一转，内心有喜面上不显，当下也顺着他的话说：“瞧您说的，我如何会忘了您这个朱紫，当初在织云坊但是淘澄过很多好货，这不发财还得仰仗您呢。”
一家子正吃得鼓起时，槛外来了一人，穿戴貂毛大衣，戴着麂皮手套，提着几样面子节礼，满脸堆笑对着仨人拱了拱手：“唷，这味道几里外就闻见了，夏老板倒是会吃。”
本年过年可比往年热烈很多，何漾中了举，连隔着两条街的也来送礼，光是一家家行礼就费了七八天工夫，小骡车上堆满了东西，一日跑上十几家，一双腿就跟灌了铅似的。
现在供货的织造厂代价虽公道但路程远，且货品单一，偶然寻不到想要的花腔，还得去外头绸缎庄上买。可白老板的布庄却不一样，织云坊在凌州城是首屈一指的大店了，别说邻近几州的进货渠道，就连江南的织造厂都递了样品册子给他，夏颜每归去选布，只需摸看一回就能下单，如果能跟他悠长合作，也是一件划算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