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颜悄悄拆开棉布,一只小巧的缝纫机头露了出来。与平常所见分歧,缝纫机头外的铁罩子被拆下,现在只暴露一些光秃秃的零件。
蔡大婶归去后把画册子分发下去,几个长工也是老积年了,看了画样,内心就估摸了个大抵,闲来无事,便坐在一处唠起家常,蔡大婶把方才的见闻说了一通,这才解了世人的迷惑:“怪道一天能缝制出那很多衣服,原是有汤大师的东西,如果我手头有了钱,也寻摸一件来使。”
夏颜转了两圈手轮,见并无毛病,这才放下心来。趁何大林出门的空当儿,又把机子收进空间里,甩甩衣袖就往铺子走去。
掩好门,侧耳听外间没有响动,这才入了空间把缝纫机头搬出,搁在小方桌上,又把外头的轻纱帘子拉起来。出了屋朝楼下唤道:“请蔡大婶上楼来。”底下小工应了去唤人。
何大林不懂制衣,可汤大师的名头却如雷贯耳的,他们这些做匠人的,如果有一套汤大师亲制的东西,做起活儿来都事半功倍。
门外站着个四五十岁的夯汉,他背面跟着个抱孩子的婆娘,两人面黄肌瘦,嘴唇枯燥起了皮,立在门外摇摇摆晃,目睹一个不住就要倒。
夏颜取出几副裁片,转动手轮缝制起来,手动比脚踩慢上很多,却也比平常手工戳针快。蔡大婶出去的时候,就模糊见到一个独特物件,还不时传出咯哒咯哒声,直在内心嘀咕这是甚么爱物。再定睛一瞧,店主就坐在帘子里,正用那机子缝制衣衫。顿时明白了本来店主手速缓慢的关窍就在这上头。
“这东西现在只做了一半,外头还少个罩子,爹爹得空时就帮我打个木制的罢。”夏颜把机头搬进屋子,转了几圈手轮,机子就动了起来。
蔡大婶一听汤大师的名头立即咂了舌,汤氏一根绣花针都要好几钱银子,更别提如许的大物件了。想起店主另有一把汤氏裁衣剪子,又是恋慕又是感喟,自家做了大半辈子衣裳,连一套姓汤的东西都没攒齐备,当下又策画起手头的银子,考虑着是否也要托人买一把好剪子来,汤家的买不起,小泉家的倒能凑出来。
夏颜见这情势,想起宿世□□不知饿死凡几,便在船埠上租了一间小堆栈,缝了上百只麻袋,在粮行订了几百石谷子豆子,装满了堆放进堆栈里。何家人丁简朴,这些粮食够饱肚好几年了,但铺子里另有十几张嘴,以防不测,还是多备些为好。
何大林更是猎奇,把机子翻来覆去看个不住,也没瞧出甚个花样。夏颜笑着解释道:“这是缝制衣衫的物件,汤大师亲制的,平常外头买不到,我也是托了很多人才得的。”
“唉,你是不知,现在咱乡里也遭了蝗了!乌压压一大片过来,刚甩穗的庄稼一粒不剩,”招娣爹瞥了一眼婆娘,又饮了一口水,才艰巨道,“现在倒有一条出、前程,隔壁村王善人家里还不足粮,你也老迈不小了,总得嫁人,前儿个他送了二升米面并五十个鸡蛋来,想替他家大小子说亲……”
“你侄子入的是哪家书院?一年束脩多少?”
“还是考功名好啊,子孙三代都吃穿不愁了。我那侄子现在也开了蒙,家里就盼着这根独苗呢。”
不出三日,果然做了一套罩子,扣在机头内里,大小恰好。乍一看去,倒和宿世在博物馆见到的史上第一台缝纫机有些类似,木质布局搭配着铁质零件,在这期间看来也不非常高耸了。
“店主,您寻我?”蔡大婶第一次来这间屋子,四下里都猎奇,比起方才那怪机子,劈面墙上满满铛铛的衣料彩珠更吸引视野,特别是当中四幅撮花插屏,可不是外头常见的技术。蔡大婶本身也会些印染工夫,甫一见如许的佳构,顿时心痒难耐想去瞧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