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云卉说完,念了句“无量寿福”,叹了一声。
此人是个脑筋活泛的,薛云卉认定了他定然晓得此中不对之处,一起跟着他先去了薛家抵押庄子的郑记钱庄,见他被人推搡出来,骂骂咧咧地又往城东头去了,脚下更加跟得他紧了。
那被唤作“婶子”的人哼哼了两声,又道:“也不晓得是个甚么邪症,老爷四周带着她求医问药的,底子不见好。只是她见天儿不吃不喝的,倒也没坏了事……”
薛云洋这赌友喜滋滋地摸到了堆栈背面,找人问了一句,便认准了那行商的门头。他脚步一阵轻巧地上前去,可近前一看,却傻了眼。
那婶子又哼了一声,回道:“老爷也不知是喝了甚么迷魂汤,你不晓得,在她身上使的银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两了……”
薛云卉在心底哼哼了几声世道不公,又见这罗太太眼巴巴地看着本身,心想本日运道真好,没费甚么劲,鱼儿就上了钩。
少顷算罢,只见薛云卉眉头舒展,连连点头,而背工摇拂尘,朝马车来回扫了几下,深深叹了口气,抬脚要走。
这二人又絮干脆叨说了好些,全数落进了墙外薛云卉耳朵内里。
他刚要斥一句,却见这位坤道,手执拂尘扭捏起来,似在画符普通,嘴上念念有词。
眼睛微微展开了一条细缝,薛云卉侧目看去,正见一辆马车晃闲逛悠地往这边来了,马车上书了个“罗”字,恰是那行商家的姓氏。
她这句未完,顿了一下,俄然起了身,要向薛云卉跪下,言语间已是哽咽有加:“道长神仙降世!被我赶上,恰是我的运道!道长可必然要救我一命啊!道长!”
罗太太服了顿时道好,薛云卉看了又是暗自称奇。她心下转了转,起了身道:“符水都是小技,善人本日厄运,本日已解,尘缘已了,贫道该拜别了。”
似过路的富商,定是住在此处。
薛云卉打眼缓慢地看了那妇人一眼,忽的翻手掐指捻算起来,不但如此,她口中亦念念有词。那车夫、丫环并车中妇人见了,俱都屏气凝神,不再言语。
“做甚么呢?!颠着太太了!”
她沉了口气,才缓缓道:“女善人病了这好久,唇色暗淡不说,方才另有青气环抱两腮,青中泛黑,实乃恶相,若本日出门,必有去无回。然……即便躲过本日这遭,背面的运数,倒是……不好说的。”
罗太太经她这么一说,更加地诧异看她:“道长竟看出我病了好久?!这当真是……”
这行商竟是个大户,光守门的仆人就三四人,似他这般寒酸模样的,底子近前不了,更不必提贰内心,要趁机敲人一笔钱的筹算了。
“道长且慢!”
薛云卉是被这罗太太请回小院的,一杯毛尖下了肚,那罗太太谨慎扣问道:“道长方才说我祸事缠身,何故见得?”
二人就此分开,可薛云卉在暗处,却一步不断地跟上了那赌友。
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撩开车帘嗔道,而她身后端坐着一个三十岁高低的妇人,身材清癯,容色娟秀,只一脸病容,面上暴露不耐之色。
他如许说,薛云洋倒是听了出来,想想仿佛确切没有这个需求,半信半疑地松了口气。
罗太太大喜过望,目睹着薛云卉从袖中捏出一道黄底红字的符纸来,好似看到剧毒之解药普通,连薛云卉这个惯行此道的,都暗叹她果然是急病乱投医了。
既然如此,如何能推委了去,当下虽故作迟疑,还是应了,约了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