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岳阳哪还能说出话,他两脚离地,双手冒死向外掰魏芝祥的手指,可这五指如铁爪般,死死掐住他的喉咙,掰不动分毫。
不知是听了徐凤春的话还是为了遁藏武岳阳的进犯,魏芝祥手掌发力,将武岳阳推出。
骚猴儿见魏、徐二人这般无礼,破口痛骂道:“俺没读过书,也晓得‘知恩图报’的事理。他奶奶的,我们纯粹多此一举,这不是东郭先生和狼么?书白痴,你来讲,我说的对不对?”
“师兄,这小子渐渐鞠问不迟,我们须得先分开这破塔。”徐凤春劝道。
姚青和骚猴儿一前一后爬上塔来,武岳阳正被魏芝祥锁喉举在半空,脸已憋成了猪肝色。骚猴儿眨着一对儿三角眼,“这……这是干啥呢?”
武岳阳爬上黑塔第八层,他后背不知何时汗毛俄然竖起,麻沙沙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预感到八层石室内会有难以名状的伤害,游移着想要拜别,可毕竟忍不住猎奇,脚步缓缓向前,渐渐移到大开着的铁门门口。
“我没事。”武岳阳拾起斧子,“你们先走!”
麻耗子迷惑地看着武岳阳。姚青则阴着脸一言不发。
武岳阳绕道避开老妇,走近姚青一伙,他低声道:“老孙单独走了?”
老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拐杖,她将拐杖在地上顿了一下,说道:“也不打个号召,就要走么?”
“九师叔,我们师兄弟受您热忱接待,在这黑塔上白吃了十二年的饭菜,顿顿都是好酒好肉。我们兄弟无功不受禄,一向深觉忸捏,不想这么叨扰下去。本日机遇偶合出了黑塔,本想悄悄溜走,却不想轰动了师叔,请师叔饶过,师侄给您赔罪啦。”徐凤春笑道。他口中说着赔罪,却并不拱手哈腰。
魏芝祥怒不成遏,但是慑于老妇的技艺,并不敢等闲出招。他怪笑几声,悄悄凝神防备。
“上面另有一层,我去看看有没有关着别的人,我一并放他出来。”武岳阳说着向八层爬去。
“闭嘴闭嘴!凭你们两个,再练十年也不是穆师弟的敌手!我晓得是他不肯见我!他躲到哪去了?你们奉告我!奉告我!”老妇脸孔狰狞,衣袍鼓励。她手中拐杖啪地炸裂开来,一柄银丝拂尘被她抓起。
武岳阳只觉面前一道白影从窗口掠过,等他下塔来,看到塔下六人分红三伙,魏、徐二人并肩站在一起,姚青、骚猴儿和麻耗子站在一处,离魏、徐二人有四五步远近,两伙人模糊成犄角之势。而刚从黑塔塔顶跃下的老妇不偏不倚走到犄角尖上站定。背动手,以俯视众生的眼神瞧着魏芝平和徐凤春。
“走吧!”徐凤春催促道。
这妇人身着道袍般的长身大褂,斜襟,大袖,宽腰带,分歧于道袍的是其并非青灰色,而是如雪般洁白。妇人身姿端方,双足相叠,两手垂于双腿膝弯之上,天然摊开,掌心向上。
“你们也不消冠冕堂皇大仁大义。我们是偷了山中的几件物什,你们就干清干净么?龙虎山是张家的龙虎山,正一一脉传了一千九百年,天师的法印也从未落到外姓头上。魏芝祥,你是天师张元昭座下大弟子,他传了甚么给你?符箓、剑诀、法印和丹鼎,你可得了一样?是谁经常藏身内院的樟树上?窥测天赋罡步!又是谁?整日粘着奉迎张八斤,只为多偷瞧一眼针灸铜人!”老妇咄咄逼问道。
“你不走?火上房了,你还要磨蹭!你在这儿住下吧!”骚猴儿怒道。他连姚青也不号召一声,头也不回地下塔去了。
魏芝祥眼角抽动几下,裂开了嘴,“嚯嚯……妖妇!多说无益,脱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