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眼尖看到那黄色纸封,道:“哎,有封信……”
“现在不能攻打露台山。”戎服中年人淡淡道。
世人都吓绿了脸,连合会固然建立了有些光阴,可这些团兵都是农夫走狗稠浊而成,连枪都没摸过,更没临过阵仗、真正打杀过,这时亲目睹到人死在枪下的惨状,短时候难以接管,世人神采各别,更有人跑到院子里呕吐起来。
“廖秀才说得不错,我们枪弹固然弄到了手,可这还没捂热乎呢。连合会现在挂名的团兵是很多,先不说枪法准的能有多少,只说会上枪弹能将枪玩弄出响动的能有几个?我们现在去攻山,可不是送命是甚么?你们索家岭的勇猛善战、刀枪不入,尽管大胆去,可别拉上我们徐家坝的兄弟做垫背。”孟屠子劈面的一个白胡子老夫放动手里咕噜噜作响的水烟筒,吐着青烟道。他身穿极新的青布长袍,头上带着一顶瓜皮帽,脑后仍旧留着大清的辫子。
“麻耗子,你把你看到的都跟大伙儿说说吧。”戎服男人冲人群中一个脸上有着少量斑点的蓬头少年使了个眼色。
“站住!你们是要去送命么?” 马长官见世人有些失控,仓猝站起,俄然举高了声音,“我们就是昨晚攻上山去,怕也救不了他们。强盗凶暴,杀人如儿戏,哪会给我们救人的时候?”
来到村寨东口,顺子拉动缰绳,让马慢下来。他在村口四周张望了一番,瞧准一个飘着蓝牙白条旗的大围院,驱顿时前。围院在集市西侧街旁,房屋规整,青砖青瓦,红门红窗,院子很大,呈四合院式构造,这在蜀地是极其罕见的。围院外更有一株焦黑枯萎的梧桐树,树枝上还挂着几片卷曲的树叶。
“你冲大伙说!”戎服男人马长官打断他。
“遭瘟的棒老二!还我儿子,呜啊……”何四爹将木棍摔在地上,老泪横流,他嚎啕大哭起来,却不再吵着要去和强盗冒死了。
“全打死了?何四呢?”一个短须老者瞬息间红了眼睛,颤抖着抓住麻耗子的胳膊问。
“甚么时候脱手?”孟屠子急不成耐。
“孟屠子,须晓得兵戈可不是你屠猪宰牛,这是真刀真枪的对杀,儿戏不得的!从长计议,从长计议……”一个扁脸塌鼻梁的秀才样中年人皱着眉头、噤着鼻子,苦口婆心肠安慰道。
戎服中年人轻咳一声,世人当即温馨下来。
露台山劫匪顺子领了传话的差事下山来。说票是份可贵的美差,苦主家里担忧亲人蒙受鞭打虐待,哪敢不到处上贡哄着劫匪高兴?虽说此次说票是去连合会的堂口,与之打交道的也不是苦主家眷,但是一次绑了这么多人,“鱼多不收空网”,这一趟油水指定海了去了,顺子一起上想着美事不住地傻乐,恨不能当即插翅飞到索家岭去,只好接连不竭地挥鞭催马。
“他骗过门口值守的岗哨,我觉得是县上来送信的差人,引他来配房歇脚,领他进门时我就瞧出他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以是留了心眼,用心回身试他,哪知我刚转过身,他就将手探进怀里掏枪。我哪能容他先开枪?你们看他胸口鼓鼓的,定是藏着枪呢。”浓眉长脸团兵一口气解释道。
“你说谁勾搭别人的婆娘?”酸秀才的扁脸顿时就红起来,他年青时做过一起胡涂事,最不肯别人提及。他气得浑身颤栗,上前来揪住孟屠子和他实际。
“有甚么筹议的?你们怕死,我带着我们索家岭的弟兄去好了!”孟屠子刚被世人按坐在藤椅上,俄然重重拍了茶几一下,腾地站起,“都是一群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