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神情严厉地问我：“这纹身是哪儿来的？”我冒死地点头，像拨浪鼓似的。我在外这四年，向来没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过，更不成能去纹身瞎混。可我脖子上这枚刺青，到底是如何冒出来的呢？
这天凌晨，天还没亮，村里来了个卖家传膏药的老衲人。那老衲人举着一面幡旗，上面写着“佛门弟子，普度众生，祛病消灾”。我妈把他请进我家，奉上丰富的报答，求老衲人救我一命。老衲人细心地打量了我半天，然后咬破手指，用指血在我眉心画了一个卍字。
我模糊约约听到我妈跟隔壁的婶子提及，那天半夜她来我房间，本是想给我盖被子，没想到电灯一亮，就看到我脖子上有一只庞大的蜈蚣从内里钻出来，画面极其血腥可骇，她当场就被吓瘫在了地上。
正值隆冬，气候炽烈难耐。我吃过晚餐，去井里打了水冲了个澡返来，我妈清算好碗筷，就拉着我聊起村里这几年产生的事儿。我刚坐下，她俄然走到我身后，盯着我的脖子，满脸迷惑地说：“轩儿，你脖子如何回事啊？”
出了火车站，我又是转乘大巴，又是换乘小巴，最后还徒步走了三个小时，才终究到达了我阔别四年的村庄。因为各种百般的启事，十五岁那年分开后，我就再也没回过故乡。这几年，我每个月都会给家里寄人为，也会隔三岔五地给我妈打电话。村庄还是和我四年前分开时一个样，村头那棵歪脖子柳树长得更加细弱了，当年挂着我爸人皮的那根树枝，已经被人砍掉了，树干上还留着砍过的陈迹。
我到站下了车，劈面的铺位还是空荡荡的，那女孩儿的行李箱还在，这表白她应当没有下车。可如果她没下车，那在畴昔冗长的八个小时里，她究竟去了哪儿呢？即便她在车上有了解的朋友或者老乡，也不至于在人家那儿一待就是一整晚吧。我的脑海里满是那滩触目惊心的血，固然没法肯定这血迹和她有直接关联，但我冥冥当中总感觉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可骇的、千丝万缕的联络。
我只感受有一道暖和的光芒透过窗户照出去，刺得我眯起了眼睛，我深陷在浑沌中的认识，垂垂开端复苏。我展开眼睛，看到了我妈蕉萃的面庞，然后目光落在坐在床前的老衲人身上。这老衲人不恰是在火车上绊倒我的那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