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关上,一身素衣如雪的楚倾幽负手而立,面色清逸淡然,幽然如崖涧的墨兰,衬着无垠深沉的夜空,揽一缕月华星光相缀,挽一抹流风青霜相迎,风华绝世,仿若六合万物无碍于心,又仿若高高在上冷视统统的神仙,统统尽在指掌棋盘间。
腰悬横刀寒,卫我西流人;
胜利后,包含郑无袖在内的大部分将领,都以为此时应当放弃西流关而退守西流城,据城而谋关,就连口口声声说着能够再有古迹呈现的薛小刀,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内心可实在不这么想。
城关中,有脚步声整整齐齐的响起,迟缓而沉重,如鼓擂大地;甲胄轻接,万千雷音赫赫;血红赤阳旗翻飞,烈烈无双斩阎罗。
四人本欲回绝,毕竟,生为西流人,当为西流死。
而楚倾幽的身边,则是一袭月白儒衫长袍的周学礼,手持一柄文人酷好的青竹白纸扇,折扇轻点,长髯轻摇,说不出的儒雅清逸,像极了太安太和殿上那些指导江山,一言天下兴亡事的名流大儒。
站在城门处的唐都督,用一句“北莽人昨夜携势攻西流,彻夜我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夜攻北莽大营”震惊了世人。
西流的夜,除了轻风降落的哭泣声外,老是深沉幽寂的没有一丝声音,若然这偌大的西流关表里,没有一人。
西流整齐十万户,有的是血气与胆气,边城自古多豪客,也多的是侠气和铮铮铁骨,用周学礼的话说:若非时候紧急,他足能够再多弄出个三五万人来,让北莽人有来无回。
声声大风,声声无悔!
兵家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六合,不竭如江河。”但奇之一途,可一可二,不成再三再四也!
“大风……”
“大风……”
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墨客,偏生说出的话端的大气澎湃、煞气凛然。
英贤山上读圣贤书,读的也不都是那些品德礼法,更有那些捐躯为家为国为天下的豪杰豪杰,贤人贤者。
“大风……”
唐书城高举手中长枪,喝然有声,不高,不重,却沉稳,激昂,清楚地传入每一个兵士的耳中,传染着每一人。
西流边城不乏热血和胆气,但也因为胆气和热血,方才桀骜难驯,能在短短数天内就让这些本来叫唤着西流边军不可,吾等本身守家卫国,不肯与前去征戍粮草兵员合作的桀骜边民参军参军,且让那些夺目鄙吝的世家门阀乖乖进献出自家的兵器粮草,堪可称有安邦定国之才也。
猎猎赤阳旗号下,唐书城一人端坐于顿时,立于阵前,凝睇着火线的北莽大营,神情庄严寂静,仿若一座巍峨的高山,仰之弥高,巍不成摧。
清风挽着寒意,在西流关上空漫步了一圈,收回连续串清润的声响,仿若一个闲极无聊却没甚么坏心眼的少年,蹲在街边,望着街上熙攘来往的人群,偶尔发明一两个年青标致的女子,老是忍不住吹两声口哨,喊两声小娘子,惹得女子羞红着脸,薄纱遮面,快步而逃。
经此一役,北莽人只要不傻,就毫不会再行鲁莽之举,而会步步为营,徐稳如山,固坚如墙,动之如大水,一举而定功,不会再给西流世人任何可乘之机。
但也恰是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墨客,在西流城短短数天时候,就将本是乱作一团、民愤盈天的西流城打理的井井有条,各方权势各安其位,百姓归心。
那座白日方才蒙受了兵燹侵袭,伤痕累累的西流关北城门,缓缓翻开,一向开启到最大,北风低啸,仿似要穿过那巍峨沧桑的城门,进入城中一窥究竟,却俄然像被甚么惊着了普通,哭泣着向两旁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