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里,几滴泪,落了红烛断了秋;
西平苑内,还是人满为患,热烈不凡,仿似只要这座城还在,这座酒馆还在,这里就永久有喝不完的酒,数不清的热烈。
唐书城摆摆手,待到咳嗽稍息,接着道:“西流不能丢,怀朔、北幽,又哪能丢啊?皇甫方才来信说,怀朔、北幽两地的莽军已且暂退,但仍驻扎两地边关未返,亦未分军援助慕容龙城,他需求多察看几日,临时难以回返!”
“为国为家,真真是狗屁混话,我若真用这些个话来敷衍他们的家人,指不定被他们戳着脊梁骨谩骂我一辈子呢?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没有那么多私交欲念,他们又何必为国为家而疆场埋骨?吾儿哟,吾郎呦,他们是真的会恨我们啊!”
唐书城轻叩腰间的刀鞘,长叹一声。
“擂战鼓,敌袭……”
号角声声,战旗猎猎,从天涯交代的绝顶缓缓传来,仿似阵阵惊雷,惊醒了阴沉的苍穹和那些席地而睡的兵士。
横刀横,烈血澄,想我爹娘呦,难忘是吾家,无归期;
鼓声烈,骑骏马,披寒甲,且莫走,再饮一杯断头酒。
“多事之秋啊!奉告学礼,多重视安抚百姓,勿要为用心叵测之人所趁。”唐书城缓缓说道:“别的,着令学礼每家每户征调军粮,集合办理战备物质,动员全城百姓参军,许以军功爵位银钱赏禄,需求时,强迫履行!”
“浑不怕……”
薛小刀耸耸肩,笑着阿谀道。但是虽说是阿谀之语,但将都城名伶与镇守北疆的副都督相提并论,如何着也有几分狗尾续貂的贬低之嫌。但他说得萧洒随便,似一点也不担忧获咎了面前这个大人物。
酒罄,哄声复兴:
“有唐都督在,别说是十万人,就是二十万北莽蛮子,也不见得能攻陷西流关,哈哈哈……。”
“跨吾马,穿吾甲,三千里关外驰骋,九千里青云遨游,边城的男儿哟,浑不怕,浑不怕哟。”
唐书城正欲开口,有北风携着苦楚与血腥灌入肺腑,狠恶地咳嗽起来,但又怕扰到熟睡的将士,只能用手死死捂住,倏忽涨得满脸通红,也有一抹惨白杂陈。
……
“这个年,不好过啊!”
西流关上,血雨随风起苍黄,一声声箭,一缕缕血,是浑不怕;
冬去喽,春又来,几番黄花呦,思那美人兮,无归期;
吾儿呦,且莫走,叮叮咛嘱几离愁;
轻挥鞭,马儿急,别了爹娘赴疆场。
闻言,薛小刀嘿嘿一笑,却也沉默无语。他也是从上面爬上来的人,天然晓得那些浅显人要的是甚么,期盼的又是甚么?
“盼郎归,盼郎归,他们的父母将儿子交给我,他们的老婆将丈夫拜托给我,我将来还给他们的,究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一具冰冷的尸身?我真的说不清啊!”
挎横刀,心烈烈,壮志豪情千万丈呦,斩敌头,喝血酒!
“当然,现在大街冷巷可都已经传遍喽。”薛小刀无法道:“没想到咱这西流关里,也有这么多见不得光的老鼠。”
“是!”薛小刀抱拳寂然应道。
西平苑里,击杯敲盏当长歌,一壶壶酒,一个小我,浑不怕哟。
唐书城摇点头,冷嗤道:“正因为是从那边来的,我才晓得那些人嘴里盼的、内心想的,究竟是些甚么玩意儿!”
“哈哈,说的好!”
“吾儿呦,吾郎呦,无归期哟……”
“都督,没事吧?”薛小刀仓猝上前,扶住唐书城。
“小二,上酒喽……”
“他们有十万之众,我们西流关的人丁加起来也有七八万;他们有慕容龙城,我们也有唐都督。嘿嘿,别横刀,斩仇雠,脑袋掉了碗大的疤,就算他慕容龙城真是条龙,在西流关前也得给我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