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进镇国公府门没走两步,就见四女人白锦稚怒不成遏的模样从灯火透明的长廊冲了出来,扬起鞭子就要朝秦朗抽去。
见大长公主身边的蒋嬷嬷亲身出来,萧容衍唇角勾起笑意,通俗的端倪间尽是沉着安静。
“四妹!”
主子小厮弯着腰从蒋嬷嬷身后疾步走出来,恭恭敬敬扶起秦朗。
“元鹏!”
“还不快把世子扶起来!”蒋嬷嬷叮咛跟在身后的主子小斯。
白卿言看到白斑斓那副模样躺在床上,恨忠勇侯府也恨秦朗,可到底还是能谅解秦朗处境艰巨,碰到蒋氏那么一个继母又有孝道压着,他也的确艰巨。
说罢,浑身酒气的吕元鹏便扯着萧容衍往镇国公府台阶上跑:“唉唉唉!别关门别关门!蒋嬷嬷、蒋嬷嬷……我好不轻易登门,如何也得去给老祖宗请个安啊!”
蒋嬷嬷也被唬了一跳,攥着帕子的手按着突突直跳的心口,余光看到白卿言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那……那就是镇国公府的嫡长女吗?!”吕元鹏看呆了,雪落在睫毛上全然不觉。
北风卷雪,穿隙而过。
右都御史宗子见吕元鹏一副吃了酒的憨态,忙拽了拽吕元鹏的衣袖,几乎将本就晃闲逛悠站不稳的吕元鹏给拽倒,只能长揖到底给蒋嬷嬷赔不是:“蒋嬷嬷包涵,本日元鹏吃多了酒,还望嬷嬷包涵。”
蒋嬷嬷对秦朗福身后道:“大雪未停,世子爷又吃多了酒,老奴已经遣人去忠勇侯府禀报,世子爷先进府略坐坐喝口醒酒汤,稍后候府便会派人来接您,世子爷请……”
那日秦朗前来镇国公府迎亲她布棋局拦门,观秦朗棋路并非是脆弱保守胸无丘壑之人。
蒋嬷嬷赶紧回身拿过仆人手中的伞撑开,上前扶住白卿言。
秦朗借着酒劲儿才敢正面直视白卿言,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白卿言长开了以后冷傲绝伦的样貌正端庄经入目,秦朗心中百味陈杂,惭愧的握紧了腰间的玉佩,掌心起了一层粘腻,忙收回视野垂眸不敢看白卿言。
她压不住火,声音也进步了很多:“秦世子见了我祖母、我二婶,也要这般答复?如此我倒要问问秦世子,本日负荆登门请得甚么罪?替忠勇侯侯夫人请罪,还是替府上两位女人请罪?或是替世子本身请罪?”
吓得吕元鹏当即打了一个酒嗝。
吕元鹏充耳不闻,毫无贵公子仪态,地痞恶棍般拉着萧容衍强行挤了出来。
秦朗低着头,惭愧道:“还……还未曾。”
“秦世子。”白卿言和秦朗保持相对谨慎的间隔,对他福了半礼,“世子薄衣单衫负荆请罪,但是内心已有处理章程?”
见镇国公府的下人扶着身负荆条的秦朗往里走。
“元鹏你别扯着萧兄混闹啊!”
萧容衍深沉的端倪一派安静,藏在灰鼠皮大氅之下的手慢条斯理摩梭着玉蝉,如有所思般不温不火浅浅应了一声:“嗯。”
秦朗眼眶发红,唇瓣嗫喏,却终是甚么都没说,只抱拳对白卿言长揖到底:“秦朗惭愧,无言以对。”
秦朗身上沾了些许酒气,但还算醉得不太短长,晓得蒋嬷嬷代表着长公主,重重一叩首:“秦朗前来向大长公主、岳母大人,请罪!”
上一世,白卿言曾在疆场暗里和无数狠戾者比武,能让白卿言记着平生的屈指可数,顾忌的更是凤毛麟角,但从没有谁能如萧容衍这般,让她有如此激烈的害怕感。
她闭了闭眼,强按住心头不安和对萧容衍的过分在乎,抬脚走出长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