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正面答复,语气如常,不惊不惧道:“先生非论多么身份,既心胸侠义,又有恩于白家,卿言便抢先生是位侠士吧。”
秦尚志忙长揖到底:“大女人。”
她松开春桃的手,慎重福身:“白卿言欠萧先生两句谢,一谢先生前日城南脱手至信王马车车轴断裂,二谢先生本日救我四婶。白卿言非知恩不报之人,他日先生若遇困顿,白家力所能及,必不推让。”
“乳兄你同陈庆生在这里稍后。”她转头叮咛了肖若海和陈庆生一声,便扶着春桃的手随萧容衍的部属朝折柳亭走去。
前日南门前萧容衍的部属脱手劈裂信王马车,本日四婶撞棺亦是萧容衍部属相救,她欠了萧容衍两声谢。可一想起那人的躲藏在温润儒雅之下的凌厉,另有那日满江楼对望时的孟浪,她还是心不足悸。
她转头,瞧见萧容衍身边阿谁技艺奇高的保护对她恭敬施礼:“我家主子请白大女人折柳亭一茶。”
白卿言换了一身衣裳,身披狐裘粉饰住内里的孝衣,未带一个保护,身边只带了春桃。
“先生胸怀大仁,有匡扶天下的智,白卿言千万不敢以镇国公府小小后宅困先生这条蛟龙。”她说完,俄然话锋一转,非常慎重对秦尚志一礼,“但……若来日白卿言肩能扛起我白家军大旗,以女儿身在那庙堂之高占一席之地,自当扫席以待,万望先生不弃,与卿言联袂同肩,匡翼大晋万民。”
郊野北风凌厉,春桃上前低声提示道:“大女人回吧!”
陈庆生望着大女人白卿言的背影,又看向那凉亭以内的风采翩翩的男人,悄悄下定决计,今后做事当更谨慎,扫尾洁净,决不能再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她抬眼朝山丘之上的折柳亭望去,只见一身红色狐裘的萧容衍安闲沉寂立于折柳亭内,迎着她的视野浅浅点头。
春桃与萧容衍的部属立于折柳亭外几步之遥的位置,不至于靠的太近听到他们说话,也不至于看顾不到。
想起宿世,她心底不免五味杂陈。
她点头,刚回身,便听到有人唤她。
他按耐不住心头情感,抬手:“君子一诺!”
晋国脊梁镇国公白家,公然家风清正,明大义,有担负,风致之高他望尘莫及。
她手心紧了紧,略有错愕望着秦尚志。
秦尚志攥动手中的承担,低笑一声昂首道:“不瞒白大女人,秦某于白府养伤之际,观大女人智谋无双,胸怀泛博,不止一次萌发入府为女人着力的动机。”
“嗯!”
见白卿言踏入亭内,萧容衍对她点头施礼,举止非常风雅,眸中笑意温醇深厚:“白大女人。”
天下第一富商来这折柳亭,带的是金线绣制的软垫、沉香木的小几、小火烹茶,用的还是一套白玉茶具,多数城天香阁的精美点心,果然一副纨绔做派。
上一世,她对萧容衍非常体味,他的暖和也只是看着暖和。他骨子里暴虐、冷血,心中那股狠劲儿配得起他要这天下的野心。可贰心底却又固执的保存了几分疏朗朴重,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赠她贴身玉蝉,给她朝气,让她逃命。
长相极其俊朗清雅的萧容衍,声音轻柔,目光带笑,看似温雅平和蔼韵之下难掩锋利深沉。
目送秦尚志蹬上陈庆生骑来的那匹骏马,扬鞭而去。
“白大女人请……”萧容衍对她做了一个请的姿式,率先跪坐于小几前。
早知萧容衍短长,即被查出……与其否定,等将来萧容衍查到实证坐实此事思疑她有所图谋,不如大风雅方承认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