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叔坚、累虎、特宫、山祈四人也接踵进了书房。
“丕郑!”
这一天,冗长又有趣。丕郑单独坐在书房里,渐渐回想自丕豹出世来的点点滴滴。丕郑预感,这或许是父子间最后一次见面。他是否真应当信赖丕豹的直觉?
屠岸夷只是干笑。
屠岸夷强忍着心中不满,道:“鄙人怕夜长梦多。”
丕郑的头仍沉得很低,身子闲逛,对夷吾的呼喊毫无反应。
“大人,踏进这扇门,便犯了违逆之罪。但是要满门抄斩的!”丕豹还是一脸阴沉。
丕郑听他说得有理,说:“大人,不是丕郑耽搁时候,只是本日天气已晚,众位还在我府上逗留,恐遭人疑。大人不如明日再来,当时丕郑必然为大人备齐手札。”
“但是老夫人微言轻……”
丕郑站在文官位列第一排第二席,在他上首的只要虢射一人。虢射起手肘顶了丕郑,微微侧过甚,用余光留意着丕郑。
今会,夷吾正襟端坐。吕饴生和郄芮像两尊门神似地分家摆布。郄芮的腰里还悬着一把宝剑。宝剑?郄芮平时上朝从不佩剑。不祥的预感来临,骓颛又忍不住看向屏风,诡计不都是在暗处酝酿的吗?
如此来去,竟一向持续到当年的十一月。
“吾儿不得无礼!”丕郑怒喝到。“屠岸夷大人乃为父的高朋。”
丕郑完整没推测他竟会说出这话。但转念一想,迎立重耳无异于一场政变。成则一步登天,不成则万劫不复。与其百口人守在一起,不如留下一支血脉。既然丕豹有了憬悟,做父亲的又怎能违背呢?
丕郑见是其子,先容道:“吾儿快来见过屠岸夷大人。”
这声音如晴空的轰隆,硬生生炸在丕郑的耳中。丕郑终究迈开步子,恍恍忽惚地来到中心,有气有力地朝夷吾行了个礼。
“老爷,到了。”童儿小声呼喊。
屠岸夷也走了,大事成了一半。连日神经严峻,现在败坏下来,便被一股倦意等闲袭了满身。丕郑表情镇静,干脆就在书房睡了。
见他说得情真意切,丕郑一时也难辨真伪。“现在朝中是吕、郄两位大人做主。大人何不去求他们?”
“母切身子不爽,孩儿特地来奉告父亲。”
“前番也是大人去的翟国。”又是丕豹在说。
自冷至回秦国那日起,每当夜幕来临,丕郑府上都会有人出没。这些人老是披着长袍,重新到脚遮得严严实实。他们大多都在傍晚前来,直到深夜才分开。且偏从后门出入。
丕郑掐指一算。“一个月今后的明天,便是你我起事之时。”
次日凌晨,孺子将他唤醒,说早朝时候到了。丕郑胡乱整了衣冠,随孺子出了书房。
“父亲,屠岸夷是敌是友尚不明朗,您对他如此推心置腹,恐怕……”
屠岸夷不能再说甚么,只得起家告别。下人陪着屠岸夷,仍从后门分开。
“丕郑大夫。”夷吾破天荒地先开口。
送走世人,丕豹仍站在书房里。丕郑晓得他想说甚么,也不理睬他,自顾在竹简上写着给重耳的手书。
“大人……”屠岸夷仍想说些甚么。
“大人救我!”不等丕郑开口,屠岸夷倒头就拜。“下官从宫里熟悉的内侍口中传闻,君上恨我是里克一党,要治臣不忠之罪。臣自知劫数难逃,便去找骓颛筹议。可骓颛说能救我的,唯有大人一人。下官走投无路,这才深夜来访。”
丕郑见世人到齐,便开宗明义,陈以当今大事。“屠岸夷大人自告奋勇,欲亲赴翟国驱逐重耳公子。”世人纷繁将目光投向屠岸夷。